直至十一月十六下午,莺莺才从村长玄参床上苏醒过来。
环视四周,看着那些熟悉的陈设,小丫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浓郁恐惧。
重新躺下,等了好一会,莺莺再次睁开双眼。
“不是梦~”
两只小手抱住脑袋,小丫头一个翻身,从床上摔下。
缓了一小会,莺莺用手肘一点一点往屋外爬去。
出了屋,便是玉叶堂的大院。
墙角,村长玄参一手抱着只木盆,正在喂狗。
盆里全是鲜肉,被村长扔进铁笼内,七条大狼狗互相撕咬争抢着。
“我的小畜生,你可算醒了。”
村长玄参头也不回道。
莺莺鼓起勇气询问道:“村长伯伯,阳哥哥呢?”
玄参:“被我关起来了。”
莺莺:“村长伯伯,是莺莺求阳哥哥带我逃跑的。”
“都怨莺莺,您能把阳哥哥放出来吗?”
玄参:“我当然会放了他,不过不是现在。”
“年关将至,进了腊月,天天都是‘大集日’,你好好要。”
“从明天开始吧,截止除夕,只要这段日子,你能成为咱迎福村的第一,来年正月初一,我会让你见到你的阳哥哥。”
莺莺有了一个伟大的目标,顿时兴奋起来,“村长伯伯,您放心吧,莺莺一定好好要!”
玄参:“乖孩子。”
——
伏灵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二。
北风咆哮。
一条冰封大河旁。
夜照玉狮子躺尸在地。
一只黑乌鸦落在马身上,不断用尖锐鸟喙啄着白马。
乌鸦啄一下,白马便抽搐一下,极富节奏。
至于易水寒,怀中抱着一根细竹竿,头枕白马肚子,正深陷噩梦之中,难以清醒。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那是两个国家的战争。
双方将士犹如两道坚不可摧的钢铁洪流,轰然冲撞在一起。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刀剑、尸体、鲜血。
活生生的人,仿佛镰刀割麦般,成片成片倒下。
嗡嗡声压盖了喊杀声。
那是一支银色的箭,
宛若一条银龙,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从厮杀大阵上空掠过。
“将军!!”
有人在嘶吼着,咆哮着。
易水寒霍地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那直令山河失色的一箭。
猛地睁开双眼,易水寒直挺挺坐起身来。
神情惊恐,赶忙摸了摸胸口。
“呼~”
重重吐出一口胸中尸气,易水寒拿起陈旧黄葫芦,打开葫芦塞猛灌一大口烈酒。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也不知我的国,安在否?!”
起身将酒葫芦系于腰畔,易水寒用竹竿捅了捅白马。
“醒醒,上路了。”
白马喷着鼻息,四蹄乱蹬,极不情愿起身。
“别摆脸子,等到了崇阳县,精粮随你吃。”
翻身上马,驱苍蝇般赶走烦人的小白。
“驾!”
竹竿轻抽马屁。
嘶鸣声中,白马若鸿。
——
十一月二十二,大日高悬天心时。
一路疾驰的易水寒,终于望见官道尽头处的那座城。
“崇阳县,到了。”
于城门口下马。
易水寒牵着白马入城。
中轴主道铺筑地砖,两侧房舍延伸向目之所及的尽头处。
酒楼客栈布庄等等应有尽有,论繁华程度,压根不是慈溪镇可比拟。
边走边观望的易水寒忽地停下脚步。
抬头望向一块匾额。
“同福客栈~”
半个时辰后。
同福客栈内。
易水寒已是将一大桌丰盛菜肴风卷残云吃光。
魂穿此界快两个月,易水寒也是近些天才发觉秋水金瞳的副作用。
一直开着秋水金瞳,便会一直获得‘无敌buff’加持。
副作用便是极易饥饿,需要补充海量能量,否则就会饿晕。
跟那些动辄便要消耗寿元的副作用相比,太小儿科了,易水寒完全能接受。
“掌柜的,”
易水寒看向柜台后风韵犹存,正低头算账的女掌柜,询问道:“你们崇阳县谁最能打?”
女掌柜头也不抬道:“白展……”
“沈郁砚。”
“龙门镖局大当家,沈郁砚。”
一道飘逸身影如风,自外头闪了进来。
是同福客栈跑堂的。
其看着易水寒,俊朗脸庞上堆满谄媚笑容,“客官,上好精粮已为您那匹白马倒了满满一槽。”
“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易水寒将黄葫芦递了过去,“烈酒,打满,另外再开间上房。”
跑堂:“好嘞,客官您楼上请。”
——
于房内稍作休息,下午时,易水寒离开同福客栈,准备前往女掌柜口中的龙门镖局。
此方人界,与灵界一样,都奉行强者为尊。
而强者,又往往与暴力挂钩。
古语有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力量,也是这个道理。
当一个人,掌握了无与伦比的力量,内心便会急速膨胀。
对应的,道德与良知亦会急速坍塌。
他会对现有的规则,越来越厌烦。
不论那规则是邪恶的,还是公正的。
他一定会推翻现有规则,然后制定自己的规则。
而任何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