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怔愣了好久好久,久到易水寒甚至以为眼前女人非活人,而是一具雕像。
“怎么可能?怎么会?”
桃花魔怔般喃喃自语着:“我胃口这么好,一觉能睡到天明。”
“我从腊月初九三更天,光着脚跑到今儿十三,顶风冒雪,跑了那么远。”
“我怎么可能病入膏肓?”
“嗯,这兔腿真香。”
看着女人一口口将整条兔腿吃得干干净净。
易水寒又撕下另外一条兔腿,留给自己。
将剩余大半全给了女人。
“嗯嗯,好吃,太香了。”
看着满嘴流油的女人,确切地说,应该是少女。
易水寒询问道:“你杀过孩子吗?”
桃花抬眸,错愕道:“恩人这是啥子意思?”
“我胆子可小了,鸡都不敢杀,又怎会杀小孩。”
易水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有没有堕过胎?”
桃花摇了摇头,“郭嬷嬷一直让我喝着姹女汤呢。”
易水寒算是知道为何桃花不过十五六岁的芳龄,却已病入膏肓。
所谓姹女,即是水银。
相比事后用藏红花清洗下身,亦或吃柿子蒂,饮麝香,水银避孕成功率更高一些。
但那可是水银,偶尔两三次还行,长期服用,无异饮鸩止渴。
——
深夜。
洞穴外北风呜呜,似冤魂哭泣。
易水寒手握金丝楠木烟斗,不时抽上一口,静静看着跳跃的火苗。
桃花蹲在酣睡的夜照玉狮子面前,伸手扒拉拨弄白马肉嘟嘟的嘴唇。
“好无聊呀。”
“恩人,要不我给你唱个曲儿?”
易水寒:“不想听。”
桃花:“我唱的可好听了,恩人,你就试试嘛。”
见易水寒并未出言反对,桃花转身坐到篝火旁,轻咳两声,
“明月啊,几时有,啊,把酒问青天,啊。”
两人身后,夜照玉狮子噌的一声爬起身来,一双马眼里满是惊恐。
“不知天上啊,宫阙啊,今夕是何年,啊。”
“我欲乘风归去……”
比小白叫声还难听的歌声,逐渐变得哽咽。
桃花突然扑进易水寒怀中,哭得撕心裂肺。
“我不想死啊,我想活着!”
“我还没能看到明年的桃花盛开呢!”
“我还没穿上新年的新衣裳呢!”
“我还没好好吃过一顿大餐呢!我不想死啊!”
易水寒:“请别把鼻涕抹我衣服上,谢谢。”
桃花扑哧一笑,扑了个大鼻涕泡。
轻轻捶了一下易水寒胸口,“你个榆木疙瘩!”
——
“我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我娘早亡,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与妹妹。”
“果然,没过多久,爹爹便将我与妹妹卖了。”
“我不恨爹爹,毕竟他一个人要养活我们三个孩子。”
“娘在的时候,还能帮他分担一半。”
“娘走了,所有担子便全落他肩上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理解爹爹。”
易水寒:“那你还嚷嚷着要带我回你家乡?”
桃花:“我家乡可不在苍岭村。”
易水寒:“那在哪儿?”
桃花:“木馨镇。”
“四年前,被郭嬷嬷带着从苍岭村前往太平县途中,途径木馨镇。”
“那儿的桃花开得好灿烂。”
“漫天遍野都是姹紫嫣红的。”
易水寒:“你这家乡未免也太随便了吧?”
桃花:“不随便,一点都不随便。”
“苍岭村也有桃花,太平县也有啊。”
“可都不及木馨镇的桃花鲜艳。”
“那句词怎么说来着,灼灼桃花,夭夭其华。”
易水寒:“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桃花:“呦,看不出来恩人肚里竟也有些墨水。”
易水寒不禁翻了个白眼。
桃花:“恩人,我的故事讲完了,你的呢?”
易水寒:“不,你的还没讲完。”
桃花:“我故事的后半段不好听。”
“无非就是被形形色色的男人,压在身下蹂躏。”
易水寒:“你的……左胸,是谁干的?”
桃花:“李壹仟。”
“太平县最大帮派,飞鱼帮的少帮主。”
易水寒:“疼吗?”
桃花:“老疼了!”
“那个李壹仟是疯子。”
“他说就想瞧瞧女人胸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就用小刀给我划开了。”
“也是他第一个,在我后背练习刻字的。”
易水寒轻声道:“明天吧。”
桃花:“明天咋啦?”
易水寒:“明天带我回你家乡。”
“我也孤家寡人一个,这个年,就咱俩一起过吧。”
桃花:“哦哈哈!太感谢你了恩人!”
“桃花什么都没有,连作为女人的清白都没了。”
“为了表示感谢,恩人,你躺下,我来动。”
易水寒死死抓着腰带,“别这样,你听我说,咱两人没有感情,我不喜欢睡我不爱的女人。”
——
尸体也是需要睡眠的。
桃花很香。
那股沁人心脾的淡淡体香气萦绕洞穴,久久不散。
这一夜,易水寒睡得无比心安。
再次睁眼,外头风雪依旧。
桃花早醒了,手里拿着一块从自己身上撕下的纱衣,正帮易水寒擦拭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