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信封里的东西全都倒下来,一共是两页信纸,一页只写了几行,还有一页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大堆的内容。
“净华寺?缘引大师?”温颜愣了一下,想起当初在寺庙里看见的那个老和尚。
缘分兜兜转转,竟然在春杏村拿到了他的信。
“净华寺,缘引亲笔。”
“此信为助杨施主回到家乡彭城下河镇春杏村所作,请施主为她指明回乡方向,信封中有银钱些许,烦请笑纳。”
后面一页,一开头写着:“若非杨施主亲眷,则请止于此。”
再往下,就是缘引大师做出这种行为的全部因由,是写给温颜这些人的杨小娇的过去。
二十七年前,净华寺还是皇家祭祀专用的寺庙。
皇帝每一年都会来这里为天下祈福,当时缘引还只是这里一个寻常的小沙弥,负责每日撞钟,打扫斋房。
那日,一个带着乡音的年轻妇人原本打算上山为孩子祈福,却在山脚下被告知今日贵人到访,不允许上山。
原本妇人打算回去,没想到贵人看着她,说不必阻拦,让她上去。
妇人到了山上,却被侍卫绑住手脚关进了斋房里。
缘引瞧见了,只以为是她犯了什么事情,毕竟贵人出行,有人冲撞或者有刺客也都会关在这里,等到离开时提审。
缘引打扫完院子,找了个角落偷懒,不小心睡过了时辰。
等他醒过来想要去自己的房间时,却看见被关起来的那个妇人衣衫凌乱,从斋房里跑了出来。
看见缘引,像是看见了救星,悄悄问他知不知道哪里的路能够下山,有没有后门,大门被看守住,她没办法从那里出去。
缘引虽然是个和尚,却也知道这位施主刚刚经历了什么。
出家人应当心存善念,帮助世人。
斋房的确有出去的路,甚至是一个暗道,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但是,若是放她离开,整个净华寺的人都会死。
缘引选择了整个净华寺的僧人,他没有帮女施主逃跑。
后来,女施主就被贵人带走了。
再次见到女施主,是在两年前。她疯了,被送到净华寺,说是这样可以帮忙洗清她身上的罪孽,治好她的疯病。
缘引内心折磨万分,一直在思考如何补偿女施主。
直到一日,从她口中听到了她的家乡位置。
缘引知道,如果他放跑了这位施主,以后贵人怪罪下来,净华寺仍旧逃脱不了干系。
他去打卦问佛祖,佛祖也同意他的做法。可笑的是,那位贵人也打卦了,连佛祖都在生他的气。
于是在除夕夜,所有守卫最放松的时候,缘引用迷药迷倒了所有人,放走了被囚禁于此的女施主。
末尾,墨迹洇散:“停笔至此,诸不具伸。海天在望,顺颂时祺。”
读完信,母女俩相顾无言。
缘引大师没有写具体贵人是谁,但是温颜从襄云口中知道,这位贵人就是当朝皇帝。
温颜睡意全消,这信已经是年前写的。说不定净华寺的那边已经东窗事发,不知道缘引是否还活着。
而这种事情属于皇家辛秘,就算是被处置了,也不会被外人知道。
但是实际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明明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无辜的人被扯入深渊,善良之人深受内心谴责,但是幕后真凶却仍旧高枕无忧。
温颜一拍桌子,“干,不睡了!”
万冬菱:?
温颜走到西屋,摇了摇襄云,眼睛在黑夜里似乎在发光。
襄云还没有睡,心情波动过大,根本睡不着。
温颜抓住她的肩膀,“妹妹,你怎么睡得着的,你这个年纪正是出去闯的时候啊!”
襄云:?
翌日,温颜和襄云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坐在了饭桌上。
温延古迟疑的看了她们一眼,“你们……这是认床?”
温颜摆摆手,露出一个亢奋的笑容,“没有,找她商量了一点事情,所以睡得迟了一点。”
温颜本来就睡过头了,早饭都是温延古全程自己一个人做的,她对着温延古抱歉的笑了笑:“爹,锅也交给你刷了,还有万和……和娘,都交给你看着了。我带老三去医馆。”
“什么!要不我去送万萱吧……”一听说要和杨小娇待在一起,温延古全身哪哪都不对劲。
但是温颜早已经跑了。
万冬菱早已经吃过了继续去温书,万和也喝完粥跑去找王音尘去玩。
饭桌上就只剩下他和杨小娇。
见温延古看过来,杨小娇露出一个笑容,腼腆羞涩,宛若初见。
“真不公平。”
温延古苦笑,“我恨了你这么多年,原本希望你也活在悔恨中,但是现在看来后悔的却是我自己。”
杨小娇不知道听懂了没有,问他:“为什么?”
他轻声喃喃:“如果我当时强硬一点,把你留下,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杨小娇笑了笑,答非所问:“小颜说,我乖乖在家,她下午就会回来。”
…
温颜先送万萱去了仲景堂,随后顺着街道依次去金玉楼和成衣铺。
金玉楼里生意比之前要冷清一些,大堂里招呼客人的竟然不是岳二爷,而是牛老大。
一看见温颜,牛老大眼睛一亮,“早就听说你昨天回来了,但是我这里实在是抽不开身。”
“岳文辉呢?”温颜皱着眉头,看着牛老大这熟稔的样子,来这里当代班掌柜也不是第一次了。
牛老大看着温颜的脸色,连忙解释:“岳掌柜的的确是家里有事急着回去,听说是岳老爷子身体又出了问题,这几日才频繁休假。”
如果是岳老爷子身体有问题,那也还能理解,“今日他都不来了?”
“下午过来,到时候我给岳掌柜说一声,让他等掌柜的你过来。”
温颜点点头,又看了看账本,确定没什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