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着恳求。
一旁的孔丽娘扶了扶鬓角:“纵然有再大的隐情,也不能殴打婆母啊。”
只见柳如慧一个眼刀子飞过去,恨不能捅了孔丽娘:“你个贱婢,快给我住嘴,这儿哪有你说话的分。”骂完,才调转视线,哭着对袁明达说:“老爷,主君,你相信我,我是要教训时澜洳那个贱蹄子,一不小心失了手,才打了母亲的。”
说着又爬向袁老夫人,抓起她的衣角:“母亲,母亲,你是知道的呀,当时我是冲着那个死丫头去的。”
不料,袁明达连忙上前来阻止,把她的手从老太太的裙角上掰开:“你干嘛,你又想干嘛?满嘴贱婢贱蹄子的,这儿一大家子人呢,也不注意注意影响。”
这时老太太终于发话:“澜儿,她一个小辈,又没招惹你,你无缘无故的,为何一冲进门,就要喊打喊杀?”
“她怎么没有招惹我?你们都怪我打人,却不问我缘何因由。”她哭着大叫起来。
袁明达侧身瞥了她两眼:“那你倒是说说,是何因由,让你这般急红了眼,要拿一个小丫头出气?”
“娢儿今年十八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十九岁,我身为她的母亲,我着急啊。可是这几日登门说亲的人,越发的上不得台面,就连卫伟那样的人家,都敢来登我袁家的门,你们可知,他那儿子是个傻子?
无奈之下,我就想起了上年,定国公高家,托媒来提亲的事。便寻人打听,得知他家小公爷,如今也还没有相看的人家,想着,与其去应付那些个破落户,倒不如重新考虑考虑高家这门亲。
却不曾想,我今日携礼登门,那张莲竟然同我说,想要与她做亲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们只要我袁家的二姑娘,不要大姑娘。我这才知道,这死丫头背地里,又去勾搭上了高家。”说着她又要去抓时澜洳来打。
于是,又引得众人忙上来拉她。
只有袁明达听了这话,忙不迭来问时澜洳:“澜儿,确有此事?”
谁知,还没等时澜洳回答,就迎来袁老夫人的一声呵斥:“你这是问的什么话?澜儿如今,正与申家说着亲,这高家人一厢情愿要娶她,与她有什么关系?”说着看向柳如慧,“柳氏,你难道得了失心疯不成?”
袁明达从未见过自己母亲发这么大的脾气,突然也被吓了一跳。
柳如慧却不服,顶撞道:“若不是她去勾引高家世子,人家为何点名只要她?”
袁老夫人长叹一口气:“高家那个纨绔是什么德行,京师里谁人不知?你竟还想让娢儿嫁给那样的人?柳氏啊柳氏,你今日倒是,又让我刮目相看了一回。”
说罢,她往前挪了挪身子,朝她指了指,“行行行,就依你的说法,我今日与你好好理论理论。咱们姑且不说,是澜儿主动寻的那高家世子,还是那高家世子,主动看上的澜儿。就说你为何偏认为,人家只能喜欢娢儿,不能喜欢澜儿?哦,那如果公爵夫人今日说,他儿子看上了公主县主,你难道也要去人家府上,喊打喊杀吗?你敢吗?
说到底,你不过就是,欺负澜儿孤苦无依,欺负我老人家不中用罢了。”
说完又看向袁明达:“你也是个糊涂的东西,不明事理,偏信偏听。我就不明白了,官场上那样拨云诡谲,你都能应付自如,怎么家中的这点鸡毛是非,你却屡捋不清?
蒙眼堵耳,只会令后宅鸡飞狗跳,家宅若是不宁,你们几个爷们,焉能在朝堂上安心做事?我今日提醒你,莫要因小失大,毁了我袁家百年基业。”
说罢转过身去,“老太婆我言尽于此,你身为一家主君,自行处置吧。”
袁明达这才又重新站了出来,躬身道:“是,母亲。儿子定当谨记母亲教诲。”说罢,他斜睨了地上的柳如慧一眼,愤恨道:“哼,丢人都丢到国公府上去了。”
转而又坐下,说出了处置结果:“依你今日殴打婆母的行径,我完全能以家法处置了你,再把你送去义庄了却残生。但念及,你为我袁家育下一儿一女,又看在岳父大人,曾是我恩师的份上,我也给你留些体面,休书就不写了,咱们和离吧,这也算,成全了你一直以来的心愿。”
柳如慧知道覆水难收,只是呆坐在地上,而袁梦娢求助无门,就把边上的袁锦程给拉了出来:“哥哥,哥哥,你快劝劝父亲,哥哥,父亲最听你的。”
事实摆在眼前,袁锦程身为家中长子,饱读圣贤,最是刚正无私,他不能诟病自己母亲,却也不能睁眼偏袒,于是只能连连叹气,最终只字不言。
袁梦娢见求兄长无用,便又跪回到袁明达膝前,哭得伤心:“父亲,父亲,我如今年已十八,还未嫁人,大哥哥和二哥哥也都还未娶亲,您若此时与母亲和离,袁家清誉受损,届时,还有哪户好人家愿意与咱们结亲,哥哥们和我的前程岂不就都完了吗?”
她这番话,倒是说到全家人的心坎上了。一家人,休戚与共,福祸荣辱都绑在一起。
袁明达顿觉自己做的决定,有些草率,方才一心只想着摆脱这个恶婆娘,却没有想到这一层。此时和离,确实有损袁家根基,不妥。但看着她又实在碍眼,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你父亲是我恩师,你母亲是广阳县君,你兄长又是驸马爷,我既不能与你和离,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不如这样吧,你收拾收拾包袱,回你娘家去,要骂人耍横也好,要撒泼打人也罢,回你柳家去。我袁家这座小庙,是暂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若是哪日你想通了,打算洗心革面,改过自新,再回来。”
这也算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退让了。
袁梦娢连忙替母谢恩,可柳如慧却还同置若罔闻一般,颓在地上。她绝望的想,自己这么一走,待回来时,恐怕不会再有她立身之地。这样的决定,不过是钝刀子杀人罢了。而且,她这副形容回娘家,又要如何向父母亲解释交代。
总之,她的余生算是毁了。再看看站在一旁的孔丽娘,此时的她,也正春风得意的望着自己。斗了这十几年,终究还是败了。
所以,袁家端午这一天,在鸡飞狗跳中度过。
而申家这一天,也迎来了一个令人惊诧的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