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
嬷嬷领了命,上前对她们主仆道:“请姑娘跟老奴来。”
时澜洳不知可否的望向晏翎越,却迎来了他满脸的温情,“去吧,先梳洗梳洗,一会我给你送药过去。”
她突然觉得他很奇怪,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晏府的气派,不是她所见过的那些宅子,可以比拟的,甚至远超吴州的皇家行辕。京师的大户宅门都很大气,与江南的精巧细腻,形成鲜明的对比,是两种不一样的美。
房间里的布置也不一样,嬷嬷说已经安排人去准备沐浴的事宜,请她先坐在炕上歇息。于是,采萝一脸迷惑的寻起了炕,管事嬷嬷很有眼力,提醒起人来也十分得宜,拿手比了比挨墙的榻,笑着说:“姑娘若是饿了,可以拿小炕桌上的糕点先垫着肚子,待您梳洗完毕,再随老奴移驾去前厅用膳。”
时澜洳却没有管炕是什么东西,而是一心在寻找铜镜,自己的脸,如今也不知肿成了什么样子。待嬷嬷退下后,连忙走进内室里,找到镜子照了照,五根紫红的手指印子,渗着血丝,突起老高,赫然浮在她的脸上。想起她方才顶着这张脸,见了那么多人,就觉得懊丧不已,跌坐在椅子上,欲哭无泪。杨妈妈和采萝轮番来安慰她,也抚平不了她的情绪。
晏府的下人办事情,非常迅速妥帖。很快,她就梳洗完毕,穿戴整齐的坐在了炕上,喝花茶。
此时的晏翎越手里拿着药膏,同样一身清逸的走进屋子里。可是,却对上时澜洳惨怨的目光,似乎与他有深仇大恨一样,拿眼蹬着他。
这令他十分不解,远远的站在博古架旁不敢靠近,拿手摸了摸后脑勺,试探着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时澜洳气愤的又瞪了他一会儿,才委屈的说:“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晏翎越直觉不是什么大事,才敢慢慢走近,坐到她对面,望着她的脸说:“提醒你什么?”
时澜洳泄了气,郁闷的说:“提醒我的脸肿得不能看,提醒我要拿帕子挡住脸啊,我在马车上问过你的,你却不告诉我。我看你这人,就是存心想看我出洋相。”
晏翎越才恍然明白过来,然后哭笑不得的向她解释:“冤枉啊,你生得漂亮,我是真心觉得,脸上带点伤,影响不了你的美丽。”说着摊开手心朝她递了递,“这药膏对消肿止痛有奇效,只需一夜就能把你脸上的印子消下去。”
时澜洳半信半疑的接过来:“真的?”
晏翎越笑着保证:“真的,明日一早就能看见效果。”
“那我姑且信你一回。”于是连忙唤来采萝,帮她擦药。
原来示于人前的冷傲端方,只是她用来自保的假面。看见美食会嘴馋,生气时会瞪人,委屈了也会埋怨,这才是真实的她,于滚滚的红尘中,带着烟火的香气,闯进他的生命里。而她愿意让他看见这样的一面,是不是也默许,他可以走进她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