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筱雨还在纠结文言文阅读的时候,王凡已经把除了作文题的其他题目全部完成了。王凡仔细看了一下作文题——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作。
窗外一只小雀,它不会飞翔,也不会盘旋,它不能像那些大的禽类那样顺着气流,直上白云苍穹之间,作大俯瞰或大航行。它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从一个楼檐到另一个楼檐,生存于市井之中,忙碌而不羞愧,平庸而不自卑。 它那么小,落在枝上就是近视眼中的一个黑点,连逗号还是句号都看不清。低飞、跳跃、啄食、梳理羽毛,发出永远幼稚的鸣叫,在季节的变化中坚忍或欢快。 它是点缀在人类生活过程当中的活标点:落在冬季枯枝上时,是逗号;落在某一个墙头上时,是句号;好几只一起落在电线上时,是省略号;求偶时一对儿追逐翻飞,累了落在上下枝时,是分号。 它们被人所起的名字,是麻雀。
要求:选准角度,确定立意,自拟标题;不要套作,不得抄袭;不得泄露个人信息;文体不限(诗歌除外),不少于800字。
非常常规的高中作文题,看似写麻雀其实是写小人物。王凡感受颇深,不觉间就想起了前世的一首歌——《麻雀》
我飞翔在乌云之中
你看着我无动于衷
有多少次波涛汹涌
在我 心中
……
麻雀也有明天
天会晴就会暗
我早就习惯
一日为了三餐
不至于寒酸
为给你取暖我把翅膀折断
……
王凡前世很喜欢这首歌,百听不厌。
作文题目是麻雀,让王凡不禁记起来曾经看过这样一个故事:
父亲年纪大了,和儿子坐在公园。这时候飞来一只麻雀,父亲好奇的问儿子:“那是什么?”
儿子看了一眼,又盯着报纸说:“麻雀。”
麻雀飞到了另一个地方,父亲又问:“那又是什么?”
儿子有些不耐烦:“爸,我刚告诉过你,那是麻雀!”
麻雀飞到了空中,落到了别处,父亲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儿子终于爆发了:“你为啥老是问问问,都告诉你几百遍是麻雀了!”
父亲被儿子一顿爆吼没有说话,默默的回屋了,他拿过来一个小本子,让儿子读其中一段:“儿子3岁了,今天和我在公园,我们面前有只麻雀,我儿子问了我21次那是什么,我回答了他21次,他每次问同样的问题时,我都拥抱了他,一次又一次。”……
原来,父亲不是老糊涂了,只是看到麻雀,回忆起往昔父子间的亲密,故意反复提问。日记本中那个可爱的孩子,如今已长大成人,不再追着爸爸问「那是什么」,却只是低头自顾自看报,对于身边的父亲,不再关怀。往日的温馨已成追忆,眼前的他,仅仅被父亲问了四遍就极不耐烦,火冒三丈。
这个故事王凡记忆犹新,因为像是他和他爸爸的真实写照一般,年轻时爸爸多喊几句叫他吃饭,他都会不耐烦的抱怨。当然现在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王凡不会让那种情况再次发生。
王凡心中泛起阵阵波澜,暗暗下定决心:“爸爸妈妈,这一世我一定不会乱发脾气了,一定多体谅关心你们,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不会让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剧发生在我头上的。”
他心中有太多话想对爸妈说了,只是有时候实在拉不开脸面,话在嘴边老是说不出去,能有这个机会写在纸上,正合他意。
王凡这么想着的同时,手上的黑色中性笔已经开始在试卷上写上了。作文题目是麻雀爸爸。
麻雀爸爸在我的心中一直是卑微的。
我的麻雀爸爸一直是卑微的。他没有别人那样家财万贯,不能给我买名牌服饰;他没有别人那样才高八斗,资深证书,不能给我讲解艰难晦涩的题目;他没有好看的小轿车,哪怕下雨也只是坐在摩托车的后座,羡慕地着看着别的同学家长开着小轿车来接自己儿子回家;他没有别人那样有门路,不能为我做更多的什么……“没有”、“不能”成了卑微的爸爸的代名词。
没有母亲的夜晚,我与爸爸分坐两屋,整个房间就在一种冷冷的氛围中,突然客厅的声音稍大了一些,我愤怒地起身,拉开房门,客厅传来了他的声音,“对,上了一中,……”喜悦顺着他的笑容与表情、话语慢慢泻出,那是一个父亲自尊而骄傲的笑,透过门缝,那样子的笑仿佛定格了一般。
这样的笑容似乎在哪里见过。哦,那是在我小学的时候,我是全校的第一名,不过可惜的是那是一个全校只有几十人的农村小,按照国家的法律来说,九年义务教育只能在户口本所在地就近上学,而我只能去乡里的初中上学,于是我那没有门路的父亲,骑着他的摩托车,硬是求爷爷告奶奶,找着那本就不牢靠的关系,让我从乡下的初中转到了城里的初中。我却因为不知道是自卑还是落差对这一切嗤之以鼻。对于父亲的卑微,我选择了不屑。
这样的笑容似乎在哪里见过。哦,那是在我初升高的时候,在凌晨的时候,在所有人都还在熟睡的时候,父亲就早早地起来,去为我报名,因为差了些分数,父亲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弯下腰低声下气地为我到处借钱,东拼西凑竟然凑够了好几万块钱,为我交了那所谓的择校费。看着我被录取的时候,父亲长长舒了一口气,干裂的嘴唇又绽开了那样自豪的笑容。可就连父亲亲自来接我的时候,我都没有正脸朝着父亲,为父亲穿着工地脏兮兮的服装感到丢人。其实一直以来您这不争气的儿子啊,才是最丢人的啊,可是您啊,一直视我为您的骄傲。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抬头望向窗边,看到了一个小不点,在树上,原来是麻雀!它看起来是刚刚长大,它还不会飞翔,也不会盘旋,它不能像那些大的禽类那样顺着气流直上苍穹,看着它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从一个楼檐到另一个楼檐,生存于自然之中,平庸而不自卑,卑微而不羞愧,就像爸爸一样。
爸爸啊!我可以选择爱您的卑微吗?就让儿子含泪完成这篇文章,深深地忏悔吧!
爸爸啊!请您再次牵起您那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