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结束,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王玄策,杨凡哭笑不得。
这小子大晚上的杀贼之后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报官,而是觉得自己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定会招来书香的心疼,就悄悄地潜入府内。
书香也确实是心疼了,也原谅了他的做法,无非就是照着他的胸口踢了几脚。
李郎中走进房间内,把几包药放在桌上,见杨凡摇头,以为他是担心王玄策,安慰道:“没事的,他身体很好,都是些皮肉伤,唯一的一处内伤,就是他的肋骨被打断几根。”
说着话,李郎中皱起眉头,疑惑道:“说来奇怪,王公子惹上了什么人?”
“惹上了母老虎。”
杨凡听着李郎中的猜测,啼笑皆非。
这本身是个玩笑话,可李郎中就是笑不起来,沉默许久后,他感叹道:“实在可悲。”
正在这时,杨家下人杨充跑了过来,见杨凡真如大奶奶说的一般在安济坊内,热泪盈眶,连忙跑到杨凡的身旁行礼:“少爷,您快回去吧,大夫人说有贵客临门。”
“钱江那小子又来了?”
杨凡挑了挑眉,示意杨充前方带路。
两人前脚离开,一名身着劲装,英气十足的男子走进安
济坊。
李郎中见到此人并不惊讶,恭敬地行礼道:“江大人。”
来者名为江安,身居大理寺正,从五品下,掌管大理寺案件审核或出使其它地方复审案件,也可以说是大理寺内直接审案的最高级别人员。
江安面无表情,缓步走到床边,仔细打量几遍王玄策,皱眉道:“你可愿意入大理寺?”
王玄策没有动。
“好。”
江安自问自答一句,转身离开。
等到他离去,王玄策噌的一下坐起身子,连忙招呼李郎中给自己拿一件干净的衣服。
刚刚江安靠近他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强悍且霸道的杀意袭来,不是他装晕不想回答,是他真的不敢。
“这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有这样的杀气。”
王玄策换上衣衫,心有余悸的感叹。
他自认为在杀土匪,灭恶霸,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应该不会在害怕,没想到自己在江安面前连睁眼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
洛阳,杨家小院。
院外停着一辆马车,院内来往的下人忙的脚不沾地。
“快快快,要沉香,你在干什么!拿错了。”
“你啊,说了要少爷藏起来的那些茶叶,找不到你不会用心找?快去。”
“糕点要碧云阁的,你在搞什么,这种东西拿出去不是被人笑话。”
管家杨学站在小院中,来回的指点下人,忙的满头大汗。
这时,杨凡慢悠悠的从门外走进来,一脸疑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少爷,你可回来了,您快去换衣服,太原王氏来人了。”
杨学见到杨凡如同见到救星,拉着杨凡就要给他沐浴更衣。
“啊?你别推我,太原王氏来人干什么。”
杨凡还想要再追问几句,杨学已经交代了其他下人,转身离开了。
太原王氏乃是七宗五姓内的五姓之一。
开基与两汉之间,可以说是最早登上一流门阀士族的大牌家族,族中人才辈出,相比于当年的弘农杨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事情是杨凡从小就学的,五姓七宗在如今来说,能跟他们攀上关系简直就是打通了一条仕途,以后闭着眼睛也能往上爬。
只可惜,五姓七宗一直都喜好内部通婚,所以很少有人才外流的情况发生,外人也很难进入。
两刻钟后,杨凡在雪夕的伺候下换好衣衫,前往正堂。
正堂内,一名童颜鹤发的老者坐在北面,摆弄着左手拇指戴着一个扳指,对身旁
一排排的赶过来伺候自己的下人毫不理会。
就连萧文姬也只是站在一旁。
“还没来吗?”
王旭咳嗽一声,低沉的声音蕴含着怒意。
“快来了,凡儿得知要见您老,受宠若惊,先去沐浴更衣了。”
“要不要老夫再等他斋戒三天?”
闻言,王旭抬头看了眼萧文姬,浑浊的双眼透射出锐利的锋芒,全然不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
“婶娘。”
正在这时,杨凡走进正堂,清脆的声音平静平稳。
他的长相本就不差,此时又刚换上一身纯白色的衣衫,搭配上狐嗉大裘,看着意气风发,令人心生喜爱。
王旭扫了他一眼,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好看的皮多了去了。”
杨凡眉头一皱,尽管萧文姬在疯狂的给他使眼色,他还是回怼道:“松垮的肉我也见过不少。”
王旭低下头,继续摆弄自己地扳指:“牙尖嘴利,早晚拔了你的一嘴牙。”
一听这话,萧文姬后脊梁升起一股冰凉。
杨凡自然看得出来这名老者一定是太原王家的掌权者。
只可惜,九年义务教育告诉他,家族垄断都是自寻死路,并不吃这一套。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说道:“老先
生就不怕溅自己一身血吗?”
此言一出,王旭停下动作,缓缓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有赞赏,还有同情。
人才他这辈子煎过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根本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几个徒弟,当然,伴君如伴虎,有好下场的也没有几个人。
“凡儿,不得无礼,这位是王家家主,还不快过来跪拜。”
萧文姬瞅准两人都不说话的空挡,一口气说出一连串话,疯狂的示意杨凡不要胡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老先生德高望重,又爱才如子,我跪下去,岂不是驳了老先生的面子。”
杨凡望着坐直身子等着自己跪拜的王旭,稍加思索后,字正腔圆的说着 :“不过老先生注重门面工作,小子跪下来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