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雨,打在人的脸上跟小刀子似的,渗入骨髓的冰冷刺痛。
秦殇伸出左臂,盯着失去手掌的腕部出神。
“爹,我一定要杀了杨凡!”
他僵硬的转过头,浑浊的眼中没了光亮,像一具行尸走肉。
秦淮昂头盯着天空,重重的点头。
不良人隶属于当今天子,能调动他们的人除了圣上,只有军器监袁天罡。
可惜的是秦淮父子二人不认识不良人的腰牌,见他们出手很辣,杀戮果断,又说了是一场教训,便固执的认为是杨凡所为。
他们见到过杨凡的两位娘子身手,有这样的娘子,就能有这样的朋友。
秦家是大家,也是少有的隐居幕后的家族。
五姓七望,叫的上名的都是在最近几朝崭露头角的家族,而他们这些家族不同。
说句不好听的。
五姓七望单个儿拎出来,谁都得给三分薄面,可是遇上了他们,这些家族都要给个面子。
妙就妙在他们控制其他家族,只以契约的模式制约他们,而不会主动出面。
“长孙家还差一个理由,为父,给他们一个。”
铛……
远处寺庙钟声响起。
秦淮换上一身常服,手持佛珠只身前往金印寺。
……
宰相府。
长孙无忌罕见的没有去太极
殿帮着圣上批改奏折,而是躲在书房目光呆滞的盯着桌上的一块残缺了的玉佩。
这是二十几年前的事。
当时天下大乱,他莫名遇上危险,有这块玉佩的人救下他,跟他签下契约。
若他是普通人,契约不认就不认,只要脸皮厚就行。
可他现在偏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不认,就是无信无义,别说是头顶上的乌纱帽,可能整个长孙家都会受到牵连。
谁也不愿意跟无信无义的人往来。
可他听说过这些家族,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真正需要动用他这样的身份的……一定是天大的事。
“总不会……是卫王殿下?”
长孙无忌心中大惊,起身寻找他的好大儿。
“少爷呢?”
他出门抓住一名下人就问。
下人小心翼翼的答道:“出去了,在……好像在登云楼。”
“混账,稍有闲暇就去北里鬼混!叫他回来!”
老爷发话,下人不敢耽搁,丢下手里的活计便赶往登云楼。
什么好像,就是在登云楼。
一刻钟后。
登云楼二楼雅间,长孙冲正在吹嘘着自己的功力见长,门忽然被推开。
“混账,没大没小的东西!”
见到如此无礼的竟是自家下人,长孙冲更为恼火,拔剑而起,
想给他一些教训。
不承想,下人接下来的话,吓得他手脚发软,长剑叮当一声掉落在地。
“少爷,您快回去吧,老爷找您,似乎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说着,他还把长孙无忌的阴沉的脸给着重的描述了一下。
长孙冲听到这些更为心慌,父亲是个读书人,还是一个很厉害的读书人,有这样的神情,八成是被人阴了,找自己不就说明是因为自己嘛?
回家的路上,长孙冲在脑中一遍遍的梳理自己最近做的所有事情。
可是,除了嫖,别的他什么都没做过了啊!
就连杨凡他都躲着走。
弄不过他,躲得过他啊!
“是不是我偷拿银子被父亲知道了?”
他低声询问赶马的下人。
下人闷声回应,“老爷什么时候因为钱跟少爷生气过。”
自小到大,长孙家的金库就是长孙冲的钱袋,基本上都是他说了算,毕竟除了他花钱,别人也不花钱。
两人说话间,已经回到了宰相府。
长孙冲像个小姑娘,扭扭捏捏的来到书房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还杵在外面干什么?进来!”
竹窗被推开,长孙无忌冷着脸呵斥。
长孙冲战战兢兢的走进书房,十分老实的面相书案跪下,“孩儿知错
,孩儿再也不去平康坊。”
一听这话,长孙无忌也皱了下眉头。
难道不是儿子搞得鬼?
还是得问个清楚。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卫王殿下最近找你了?”
“没有啊。”
长孙冲如实回答:“现在卫王殿下每天都在文学馆,其它的什么也不管,一心在整理史书。”
“是不是卫王殿下有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长孙冲反问一句。
长孙无忌没有回应,手指轻叩桌面,心绪愈发的迷乱。
莫不是卫王殿下还没有来得及找他。
“今晚你去拜会卫王殿下,顺便打探一下消息,是不是有什么……”
话未说完,长孙无忌停了下来。
卫王殿下之前的动作他都通过自己的儿子知道的一清二楚,之所以没有管,那是因为这是皇家的事情。
现在要问问,是因为已经波及到了自己。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
长孙冲心领神会,收起紧张的心思,起身告退。
与此同时。
金印寺。
大雄宝殿后面便是一个小小的坐禅用的隔间。
一般除了方丈,少有人进去。
今日却来了两人,一是方丈,二是秦淮。
方丈青云拿着佛珠,嘴里一直念叨着‘阿弥陀佛’。
“这佛珠……”
他昂头看向秦淮,
很是担忧的问道:“佛珠的主人?”
“已经死了。”
秦淮面无表情,声如寒冰:“老和尚,记不记得十年前你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