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就连眼力最好的李沁也没有发觉异常。
摸到袖中纸钞厚度的萧望之面色一滞,随即转头看向秦炀。
周围的百姓还没散去,而且越聚越多,毕竟这场戏的主角是杨智士。
现在他也是骑虎难下,若是直接勒令秦炀,算是正面的得罪了秦家,日后莫说是官场上难走,说不准还有性命之忧。
而且秦炀也说了,地已经处理好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干咳一声,“秦炀,此事当真?地契拿出来看看。”
“大人请看,这是地契。”
秦炀早有准备,拿出地契,地契上的日期正是上个月的初七。
有了地契做证,秦晓的那些胡话倒也让人觉得正常,毕竟那里是秦家的地界,人家想怎么说怎么说,就算说里面有万两黄金,也不得不信。
“你为什么照实说!”
孙竹在后面轻轻地捅咕陈谦的后腰,后者一脸无奈:“这么多人,若是说了假话,只会让少爷更加难堪。”
“杨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无话可说,你想如何?”
杨凡面色平静,这种情况他经历了太多次,就算是赔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杨家这么大的家业,难道还差这点儿?
再说了,他也不在乎打不打人的,妙仪若是喜欢
,整天打人他都无所谓。
今天他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他为的是商队能够正常的出城,目标达到了,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
“秦炀,你想如何赔偿?”
“小人只要公理,不要赔偿。”
面对萧望之的话,秦炀得意的笑起来,“杨公子的夫人既然打了人,就应当按照律法问罪。”
萧望之愣了愣,这一幕是他没想到的,他揉了揉眉心,回忆着律法中的记录。
杨凡翻了个白眼,扁扁嘴,“不用想了,杖责二十,罚银三贯。”
“对,就是这样。”
萧望之尴尬的笑了笑。
他常年处理一些小麻烦,有时候突然让他说律法,他还真的想不起来。
倒是秦殇,一听到这话,面色一滞,“怎么这么轻?”
“你还想要多重?我是她的夫君,又是商帮的领头人之一,此事应该是由我来承担,杖责二十,无所谓。”
杨凡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我杨凡皮糙肉厚的,不怕打,就是怕不能给秦少爷解气。”
“不给钱,不能打,秦晓还偷了我三百贯钱呢!”
正在这时,一个清泉击石般轻灵的声音传来。
妙仪从人群中钻出来,快步跑到杨凡身边,“那天我给他钱了,而且,是他故意的围堵我们!”
说着话,妙仪神不知鬼不
觉的从杨凡怀中掏出了一叠纸钞,冲着杨凡眨巴眼睛,“相公,不能赔钱,我给钱了。”
见此一幕,杨凡顿时明白了。
那三百贯的纸钞,他一直以为是妙仪自己收起来了,现在看来,是当时塞到秦晓的怀中了,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拿走,就能塞进去。
此话一出,周围寂静无声,秦晓的额头上冒出微微细汗,他一直以为那三百贯钱是之前少爷交代他办事的时候给他的,他忘了办事而已。
再加上少爷又不催,他就默默地收起来了。
这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他习惯了。
“此话怎讲?”
萧望之见到突然出现的妙仪,疑惑更盛。
这一会儿一变,他又不是知情人,怎么跟的上节奏。
“还有,知县大人,秦晓不是头一次围堵我们商帮了,以往我们都认了,毕竟没多少钱!今天不行,今天他们恶人先告状,我们不能忍。”
“放屁!”
妙仪话刚说完,秦炀登时面红耳赤,他暴打秦晓的时候,秦晓可没说过这些,现在要是传出去,秦家必定是声名扫地。
他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这个疯婆娘,你把这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不是头一次,拿出证据来!”
“证据在这儿……”
话音未落,陈谦走出
来,递交给萧望之一叠收支明细的账簿,“知县老爷,商帮有明确规定,无论大小与贵重,商帮路上的任何一笔账都要记录在册,一分为二,每次回家储存一份,路上携带一份,方便对账的同时,保证绝对的公平。”
拿到账簿的瞬间,萧望之脸都绿了,秦炀这不是挖坑让自己跳?
账簿内记录的简直不要太详细,就连有几人的靴子磨破了都有详细的记载,更别提每一次被敲诈的地方都画了红圈。
萧望之越看老脸越红,最后直接将账簿摔在秦炀怀中,“到底有没有此事,说清楚!”
周围百姓的目光愈发的灼热,好像太阳落在他的身边,烤的他浑身发烫,脸色发红,恨不得钻进土里。
“我,我不知道啊!”
秦炀终于是受不了这些审视的目光,转身就是一脚,把秦晓踹翻在地:“混账东西,到底有没有这件事情?”
“没有,口说无凭!”
秦晓反应倒是很快,将杨凡的一套很快就学了回去:“少爷,你别听他们瞎说,他们没有半份证据,怎么能诬告小人!?”
“每一张纸钞都有出入记录,本官当年设下纸坊的时候,曾亲自设下规矩,各地各坊市之间的纸钞流通都要有专门的记载,既然你们想要证据,那就把秦晓
身上的所有纸钞拿到柜台去,一张张的查验清楚就好,只要能证明没有一张来自洛阳,本官赔偿三万贯!”
杨凡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像是催命刀一样架在秦炀的脖子上。
声音落定,秦炀松手,账簿掉落在地,他根本没想到不光杨凡心眼儿多,杨凡的夫人,以至于他的商帮都这么多的心眼儿。
那自己折腾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
沉默叙旧,秦炀面如死灰,冷哼一声甩袖离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