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条波纹似的黄褐色眉毛。原来吐火罗女人描眉的原料是一种草本植物的根茎,其方法是榨取其根茎的汁用细木棍缠上棉花,蘸其汁描眉。吐火罗女人还用海纳花的花瓣捣成泥抹在指甲上数小时之后指甲就变得艳红还可以保持数天不变。既描眉又染指甲当然胭脂也不能少。用一种野生的四瓣紫花直接涂于脸蛋瞬间脸面两侧便出现和谐的红润色。
“我都亲眼看见了。”舍缇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将自己躲在王子寝宫外偷窥到的场景如实描述给王妃听:“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可亲热呢,王子还一口一口地喂她喝汤……”
尉屠耆,尉屠耆!你推掉婚事害得老娘颜面尽失,现如今又把别的女子带到你的寝宫。你故意向老娘示威对吧!
玛雅气炸了,漂亮的脸蛋变得难看,碧眸里燃烧着熊熊怒火,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就连肠胃和五脏也仿佛变成遇到大火的干柴般呼呼地烧起来了,“老娘和你没完!!”军事贵族出身、出嫁前是地位显赫的千金之躯,从小锦衣玉食的女子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她一时激动将手中的胭脂盒狠狠掷在梳妆台上“啪”让正在梳发辫的侍女始料未及,不慎失手扯疼了头皮。“啊!”
“笨手笨脚,你怎么梳头的!”玛雅捂着发疼的头皮,破口大骂。
“王妃,对不起对不起”侍女见状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赔礼:“我再给你重梳……”
“梳什么梳,”玛雅将一肚子的火气发泄到她身上,骂声不断:“老娘的兴致全让你梳没了!滚滚滚滚!”侍女弯腰行抚胸礼,唯唯诺诺退出王妃寝宫,舍缇主动上前说:“王妃。我来帮你吧。”
“不用。”玛雅稍微缓下语气,看了看镜中自己的妆容,“也差不多了。”手中的胡杨木梳子随随便便往梳妆台上一甩,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舍缇见状忙问王妃你要去哪儿?玛雅没好气地说:“我去找尉屠耆,我要亲眼看看那个小贱人是什么货色!”
“王妃。”舍缇拦住玛雅说:“我觉得眼下当务之急并非处理王子的事情。”玛雅好生奇怪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舍缇暗示说:“王妃!想必你也知道太后要封亲王为摄政王,而你作为亲王的正妃,应该有些想法吧?”
“想法?什么想法。”玛雅听出舍缇的话中所指,表情平平淡淡。童格罗迦被太后封为摄政王这件事她是梳妆打扮时童格罗迦慌里慌张闯进来告知的,她并不觉得高兴。反正也就是暂时代理国王住持政务而已嘛,等过一段时日国王回来了或则出岔子回不来了,两位分别在汉和匈奴为质的王子当中的其中一位被送回楼兰立为新王,届时童格罗迦仍然还是亲王。有什么值得高兴?她非但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丢人!说到底,太后只把非亲生的童格罗迦当成掌中玩物,王位终究属于陀阇迦这一系,童格罗迦这一系还是旁系。
“王妃。”舍缇眼见玛雅不开窍,索性巴话挑明了:“亲王当上摄政王并非坏事,恰好是一个助护国大将军官复原职的好机会。”“你说得轻巧。”玛雅白她一眼,“我哪有熊心豹子胆开这个口?等国王回来不扒掉我的皮才怪。”
“这事不一定非要我们开口。”舍缇暗示说:“亲王可以呀,反正现在国难当头正是最需要护国大将军的时候。国王即便知道了也没有怪罪的理由。”
嗯有道理。等回头见到童格罗迦就和他说说让笺摩那官复原职……玛雅心想着又有侍女急急忙忙跑进来说:“王妃,王妃!”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
“怎么了。”玛雅懒懒洋洋地问:“这会儿童格罗迦亲王已经坐在王椅上摄政了吧!”侍女结结巴巴道:“是护国大将军、他……”
玛雅惊诧地问:“笺摩那怎么了?”
侍女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话:“太后召护国大将军进宫觐见呢。说是要官复原职。”
“真的?”玛雅喜出望外:“我还琢磨着怎么和亲王商量呢。幸好太后她老人家明事理,主动出面住持公道。我省下费口舌的力气了。”
被禁足多日的笺摩那应召来到太后寝宫时,正值她老人家太后坐在矮桌前当着国王古里甲、王后珤勒尔、所有的王公贵族大臣的面向全国百姓宣布册封陀阇迦王的异母弟童格罗迦亲王为摄政王,代理所有事务,直至国王归来或新王登基。
童格罗迦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揣着一颗隐隐忐忑不安的心,不得不硬着头皮临危受命,要说审案我或许可以。但这处理政务……我真的一窍不通。母后啊母后你非要立我为摄政王,出岔子你别怪我。
楼兰国王是楼兰的最高统治者,也是全国土地的占有者。楼兰国拥有自己的一套法律。楼兰王任命各级执政官,负责执行各种刑法例律包括税收、水利、土地、狩猎以及刑法和遗产处理法等,全国臣民都有为王室服劳役的义务。寻常人眼里国王是最幸福的,事实果真如此吗?
每日早上天色刚蒙蒙亮,平民百姓起床开始劳作的时刻,王宫里也开始忙碌了。比国王起得更早的侍女侍从们伺候国王更衣,端来热水伺候洗漱,整理锦铺等等;梳洗打扮之后,用早膳然后将这一整日当中精力最佳的时刻用来听取王公大臣们将差事逐一汇报,若遇到要紧的事情必须当堂讨论,有可能要持续到午后。
日落之后便是用晚膳,再之后还有约半个时辰的念佛诵经然后是妻妾侍寝,楼兰王也是为了繁衍子嗣而临幸妻妾,好好歇息,直到天色蒙蒙亮,新的一日又开始了。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历代楼兰王就在如此辘轳式的繁忙中渐渐老去,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童格罗迦你该高兴才是啊。”索芒挤到远房表兄身边意味深长地说:“没什么可担忧的。遇到困难还有我们。”同时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道:“我们一定尽全力辅佐你摄政直到国王回来。”
“王后,你说对吗?”
“哦,是啊。”紧绷着脸多时的珤勒尔稍微放松筋肉,就势下台阶,假笑着附和道:“索芒亲王说得对,摄政王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修书大单于,请求让他多多包涵。咯咯咯。”
“笺摩那,来得正好。”太后又把目光投向笺摩那。“微臣见过太后。”笺摩那弯腰向太后行抚胸礼问安。“如今国王落到汉人手里生死未卜,楼兰国难当头之际岂可没有护国大将军保家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