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珺脚步一顿,就这样站在了原地,眯起眼睛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两人。
文贵人显然是被皇后的残忍手段吓到了,颤着嗓音说:“皇后娘娘原先对嫔妾讲了一段往事,先帝的仪妃娘娘,被猛兽的爪子抓伤了后背,伤口流脓破溃,最终因高热不退而亡……”
姜念表情变了变,下意识地抬起左手,虚虚按在了她的右肩上。
文贵人盯着姜念的肩膀,道:“这些粉末……若是直接撒在您的伤口上,不出三日,这伤口结的血痂就会脱落,伤口流脓,无法医治……”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外的裴珺已经听不清楚了。
姜念往后跌了一步,宫女忙搀扶着她。
倘若这粉末不是在文贵人的手里,而是任何一人,她自己能防住倒也罢了。
可若是防不住,这条命只怕就要没了。
文贵人回忆着皇后说出的残忍话语,继续道:“皇后说,此时正值夏日,伤口难以痊愈,倘若嫔妾真的成功了,娘娘肩膀的伤口可不只是破溃流血那么简单,到那时……您的肩膀就是一整块的烂肉,夏日的蚊蝇也会绕着打转……”
文贵人说得详细,姜念听着听着,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双腿麻木没了知觉。
姜念的表情太过于恐慌,文贵人暂停了描述,担忧地问:“娘娘,您没事吧?”
姜念勉强摇头,道:“你继续说。”
没想到文贵人突然跪下了,她仰头看着姜念,道:“求娘娘庇护,这药粉嫔妾本不愿意去拿,只是皇后胁迫嫔妾,逼着嫔妾做出选择……”
“嫔妾没有法子,倘若真露出了破绽,只怕不等嫔妾找到娘娘,就先被灭了口……”
文贵人激动之下,音量有些控制不住了,在外的裴珺又能听到了她的话语。
“皇后让嫔妾想法子将这些药粉沾到您平日用的东西上,还说若是事发后,嫔妾敢供出她来……”
文贵人磕了一个头,哽咽地说:“嫔妾也是为了娘娘才会刻意接近皇后。如今,只有娘娘有这个能力救嫔妾了!嫔妾今日过来说了这番话,只怕皇后那边很快就能知道了……”
姜念再一次把文贵人搀扶了起来,她神情冷凝,冷冷道:“你是为本宫做事的人,本宫自然会拼尽全力救你。”
文贵人用力点了点头,道:“倘若这件事能让皇上知道……”
突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姜念先是一愣,随后立马扭头去看,就见裴珺阴沉着一张脸快步走了进来。
文贵人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她用央求的眼神看着姜念,随后扑通一下跪在裴珺面前。
姜念张了张嘴,想问裴珺听到了多少。
裴珺盯着文贵人手中的那一包药粉,直接伸手拿了过去,当着两人的面再一次打开。
“文贵人,这药粉有何用途,你再说与朕听。”
裴珺的音调没有丝毫的起伏,像极了无情感的假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文贵人心一横,反正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地步了,她又快速地复述了一遍。
当裴珺听到她说,姜念的肩膀会变成一块烂肉时,他那冷到极点的眼眸总算动了动。
文贵人说完后,忙解释说:“嫔妾虽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可一切都是为了瑜妃娘娘,接下这粉末也不是嫔妾本意!”
姜念在一旁道:“皇上,文贵人是臣妾身边的眼线,亦或者说,是臣妾安排在皇后身边的眼线。”
姜念很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这一点。
裴珺捏了捏手中的药包,道:“朕明白,念念……你不必为朕解释什么。”
姜念的眉眼松快了些许,亦有些感动。
随后,裴珺将这东西好生叠好,交给了在身后目瞪口呆的应忠,嘱咐道:“请太医去颐华宫,把这药粉交给太医查看。”
说罢,裴珺正欲再次开口,文贵人突然磕了一个头,就这样看着地面大声说:“嫔妾斗胆求皇上庇佑!皇后娘娘不许嫔妾将此事说出,一到了颐华宫,她一定会百般解释,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到嫔妾的身上!再趁机报复嫔妾,乃至嫔妾的家人,嫔妾别无他法,只能求皇上!”
裴珺静静听完后,看了姜念一眼,说:“你既然是念念身边的人,朕自然就会护着你,起来吧,同朕去颐华宫。”
裴珺转身就要走,姜念忙抬步跟上。
似是预料到姜念会跟来,裴珺顿了顿,不赞同地说:“念念,你别去了。”
姜念坚定道:“皇上,这件事与臣妾有关,皇后娘娘想加害之人也是臣妾,还有文贵人……她也是为了臣妾才会身处危险之中,臣妾必须得去。”
裴珺沉默地看了姜念一会,无奈叹了口气。
他知道,平日里的小事,姜念会听他的话,但倘若真有什么大事,他说什么都没用。
于是,裴珺朝姜念走了两步,牵起她的手,道:“好,一起去。”
一行人去了颐华宫,被宫女告知皇后此时正在永福宫内。
裴珺怒气冲冲地进去时,门被猛地一下推开,发出“嘭”的一声响。
此时皇后正摘了护甲为太后捏肩,一听到这东西,屋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就看见裴珺大步走了进来。
皇后莫名有些心慌,忙下了矮榻,在裴珺面前行礼。
裴珺低头看着眼前这满头华丽珠钗的女人,冷笑一声,强忍着动手的冲动,只是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姜念和文贵人紧跟着进来了,太后一看这么多人闯了进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满地问:“皇帝,你这是做什么!”
皇后跪在地上,悄悄抬头,立马就看到了姜念和文贵人。
看到姜念也没什么,只是文贵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皇后的心停跳了一瞬,文贵人她……
不,不会,怎么可能!
可是若不是文贵人把事情搞砸了,裴珺又怎么会带着人过来。
是来找太后的,还是专门找她的?
这一瞬间,皇后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想法,因为过度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