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看这家伙还未入京城做官的经历,秦钰却又有些好奇。
那时他还是一个地方的主簿,却称得上恪尽职守,不每日忙活到半夜,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做得漂亮,甚至还常常大谏言,为当地知府提案。
孙嘉臣是入了京城之后像完全变了个人的!
京城就这么让人安逸?
就算是腐蚀,也没这么快吧?这简直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啊!
做为皇帝身前最为亲近的宦官,安福察言观色的本事极强,见他如此反应,立刻试探问及。
“皇上,还要不要去拿这孙嘉臣?”
沉思片刻,秦钰还是点了点头,“还是把人带来先看看吧,倒也不费什么功夫。”
户部官署中。
噼里啪啦……一名男人正弯着腰,快速清算着税赋,手中算盘打得哗然做响。
他的神情十分认真,嘴唇甚至干裂出皮,也没喝口水。
额头豆大汗珠滑落,掉在他凸起的脸颊,又落在其邋遢的胡子上。
旁边,户部左丞何方正悠然喝茶,听着手下走狗们的秘密建议,他不禁朗声笑起。
“何左丞!那群幽州兵士大都当地征召,大战之后,说不定连家都没了,抚恤金到时候吞就吞了,谁会追究?”
“那昏君整日都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他估计问都不会问!”
“没错!小人赞同,这事儿咱必须大胆果敢!”
显然,为了幽州抚恤一事,他们已经策划准备了良久。
那一笔钱可算是个不小的数目,任谁来都会眼馋。
之前头顶还有个谭梧,何方最多跟在其屁股后面喝口汤,但现在,他回乡丁忧了!
除了户部尚书外,就属他这左丞的权力最大,如今不光能吃上肉,甚至还能划分这肉具体怎么吃,让谁吃。
抿了一口茶,何方脸上淫笑越发明显。
贪墨来的银两,他打算分做一半上交给丞相,直接表示自己的态度和忠心。
当然,这同样也是取代谭梧的见面礼。
而另外一半嘛,自己只留下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剩下全都分给手下人,以此来拉拢人心。
上承下络,这样才能在这位子上坐个稳固,坐的不可动摇。
抚须长笑,他朗声说起。
“诸位同僚,各位最近办事都十分尽心,等这笔银子到了之后,其中一半大家拿去分了吧!”
此话一出,一行户部官员无一不惊诧狂喜,要知道这可不是跟在屁股后面喝汤啊,这是实打实吃上肉了,一时间众官对何方简直感恩戴德。
“可是丞相,那他们呢?也要分吗?”
其中一名官员顿得一怔,将目光转向那勤勤恳恳的干活流汗的男人,徐徐问起。
何方跟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眼神中甚是不屑。
在他看来,需要拉拢始终就只有管理一层的中高职位官员,自古以来,官员染指官家银子,什么时候有他们的份儿了?
在这户部里,何方只把他们做人,剩下的嘛,不过就是群牛马。
“孙主簿他们这么喜欢干活,那就让他们好好干便是,莫不是你不懂规矩?”
“嘿嘿!小人自然懂,这不是找左丞您确认一下吗?毕竟我们都等着何左丞的意见呢。”
这话相当于直接纳了投名状,何方脸上一喜。
“对了,最近朝廷不是下了许多任务吗?也一并都交给何左丞吧。”
说着,何方便抱着一团奏折靠近。
从头到尾都在忙活着的男人,正是秦钰好奇的孙嘉臣,他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问着。
“何左丞,最近可还有什么任务吗?”
虽说叫得是尊称,可在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丝尊重,反而其表情还有些不屑鄙夷。
何方也是混迹朝堂几十载的老狐狸了,人精中的人精,怎么看不出对方的态度。
“哼……孙主簿还是如此清高,当真是我户部的中流砥柱啊。”
“那就有劳孙主簿把这些朝廷挤压的事项都办了吧。”
孙嘉臣拿起扔在桌上的批文,其中很多事项,都是要由左丞来办,并且给出修改意见等。
这何方很明显就是在偷懒,把自己手头的活儿,交由他们来做。
但孙嘉臣倒也不恼,反而是细细查看起来。
正值皇帝登基十年纪念之日,所以需要新发行一套货币。
此事可谓事关重大,在批文中占据了很大程度的篇幅。
但等孙嘉臣的目光落在其货币铸造的方案上时,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摇了摇头,显然对其方案十分不满意。
“何左丞,依下官之见,这份方案的问题很大正要驳斥发表自己的意见,门外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朱肥带着大队士兵冲进官署中,当即便包围了所有人,控制了现场。
“将、将军!敢问来我户部,是有何贵干啊?”
何方一系吓得不行。
毕竟做贼心虚,他们还以为贪墨抚恤一事被发现了,慌得不行。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
这这他妈自己还没贪呢!就算是传出风声,也不会这么快啊。
朱肥挟刀可谓趾高气昂。
“本将办事都配合点!”
“你可是这里管事的?”
何方连忙弯腰陪着笑脸。
“本官正是户部左丞何方。”
“好!”朱肥带着满脸煞气环视了一圈众人,这才厉声道:“本将来是为了找一人。”
如此气势汹汹而来,被找的那人绝没什么好事,一众人不由擦了一把冷汗。
“你们这,一个叫孙嘉臣的主簿在哪?”
听到这名字,众人在长舒口气,不由幸灾乐祸地看着那名倒霉蛋。
何方更是心中窃喜不已,连声回应。
“就是他,本官面前的这人!”
朱肥冷眼从上而下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