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熟,只是进宫不久又不愿得罪了他人,所以和谁都能好声好气说上几句。
两人穿过御花园,拐角处正巧能看到金銮殿。
兰昭仪转头往那边望了一眼,道:“最近陛下身子越发不见好,所以兰昭仪才脾气大。”
柳轻宁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周采女想到她大概也不明白其中原因,便给她解释:“兰昭仪一直很受宠,却没有子嗣,日后既没有依靠,也出不了宫,心里自然乱,脾气也就大了,你别与她计较,忍忍就过去了。”
柳轻宁听着精准锁定了两个字——出宫?
进了宫的女人还能出宫?
柳轻宁不明其中缘由,心中又急着想要弄清楚来龙去脉。
“她为什么要出宫?”
周采女似笑非笑,她扭头看柳轻宁,露出一丝惊讶:“妹妹难道不知道?自先帝废除殉葬制度以来,凡未被召幸的妃嫔日后是能够出宫的,可兰昭仪承宠多年,又没有子嗣,她这样的以后出不了宫,将来只有守陵一条路。”
真能出去?!
知道自己不用老死宫里,柳轻宁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只要她熬到新帝登基,她就可以被放出去!
柳轻宁会心一笑,心里埋了多日的阴云顷刻散去,顿觉这黑压压的天空都变得爽朗了。
周采女转连瞥见柳轻宁闷头发笑,不知是为了兰昭仪幸灾乐祸还是……她笑了笑故意撞了柳轻宁一下:
“你在想什么?”
柳轻宁猛然回神:“没什么。”
可周采女怎么可能觉得没什么。
她入宫多年,最清楚后宫拜高踩低,以及那些没由来的敌意。
周采女转了个话头:“还是贵妃娘娘好命,生下了齐王,又有家族依靠,不像嫔妾,年老色衰,入宫多年连陛下的面都没有见过。”
“你以后可以出宫的,再熬一熬就好了。”
柳轻宁就很盼望着出去……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出宫,她便理所应当的以为周采女也在等着出宫。
周采女闻言眸色微暗,话锋一转:“其实兰昭仪以前是有过身孕的,只是没了,听御医说她伤了根本,再也不会有了。因而她一直怀疑是贵妃害了她,就跑去陛下面前闹着要彻查,最后也没有查到,还因此得罪了贵妃……”
周采女说到这里猛然刹住。
柳轻宁:“……”
出宫,出宫……
柳轻宁现在满脑子都只剩了这俩字。
周采女见她半晌不出声,以为她听得入了神。
嘴角勾起一个浅笑,眼中算计不加掩饰,慢悠悠道:“倘若日后齐王登基,你说贵妃会不会放过如今的兰昭仪?”
柳轻宁下意识说道:“贵妃娘娘统领六宫自有容人之量,想必不会与她计较。”
周采女闻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不过几句话间,凤仪殿已经近在眼前。
凤仪殿金碧辉煌,有金凤镇守宝顶,朱红盘龙圆柱将宫殿撑得气势恢宏,殿外侍卫镇守一圈,将整个凤仪殿护得固若金汤。
柳轻宁微微抬眸,提起裙子上了台阶。
按照平日里的规矩,与其他宫嫔前后有序,一一入了殿内。
大殿内早已布置好一切,众人先后按照阶品入了座。
金丝绣成的软垫做席子,金丝楠木桌案摆上描金凤陶瓷茶盏,龙涎香轻烟绕梁,这宫里一针一线皆是上上佳品。
正中央一鼎金凤纹火炉烧得正旺,早春寒冷,这殿内竟无半点寒意。
待众人都到后,徐贵妃才缠着桂芬的手,缓缓从落地屏风后出来:
徐贵妃头戴华冠,面若银盘,额间珠翠垂落,雍容华贵,她扫了一眼下方众人,眉眼微抬,入了座。
众人纷纷行礼问安,徐贵妃神色平淡,懒洋洋道了声:“平身”,众人方才回礼入席。
徐贵妃微睁凤眼,扫了底下一圈花花色色的女人,强压下心中不耐。
“近来陛下身子抱恙,宫中内务繁忙,除了须在陛下床前侍疾的几位嫔妃,其他人一概不许去叨扰陛下,知道吗?”
众人齐声:“臣妾等谨遵娘娘教诲。”
殿内陷入前所未有的宁静,宫嫔中无一人敢出声。
徐贵妃偏了下身子,轻抬玉手揉了揉发酸的额角。
心里却觉得这些女人个个都是麻烦。
想起前些日子陛下说过的事,又扫了一眼下方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柳轻宁身上:“柳昭容,听闻柳将军回京了?”
“是。”
柳轻宁起身回了句,微微低着头。徐贵妃高高在上将其动作尽收眼底。
那柳轻宁脸上覆着粉红,端坐其位上,姿态不卑不吭,下方一众嫔妃目光皆有意无意扫向她,眼里充斥着后宫里那些熟悉的算计。
徐贵妃嘴角挂起一个很淡的笑。
接着不咸不淡当着众人的面道:“陛下看重柳家,病中仍旧关心臣子思亲之苦,特许你三月份后可出宫见见家人。”
柳轻宁闻言面上一喜,忙起身跪谢。
然其他宫嫔左右之间皆议论纷纷,话语间隐隐不满。
徐贵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暗暗起了算计,面上却藏得极好,她面上故作愠怒斥责了众人两句,并不做惩罚。
随后照例训诫宫嫔,说着希望后宫和睦,又交代了一些年下该注意的琐碎杂事。
最后打发了众人出去,自己则想着金銮殿里正昏睡的那位。
凤仪殿外门口。
众嫔妃相继起身告辞,柳轻宁面上大喜,连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柳昭容,你给我站住!”
她刚出了凤仪殿,兰昭仪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气势汹汹,十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