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莫骊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其实一直最傻的就是他。
他不知道,像这样的泪珠,在他和杨嫱恩爱缠绵的夜晚,诸葛玘诺一个人的时候,默默流了多少。
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像沸腾般躁动不安。
是悔恨,是遗憾,是歉意,他已分不清。
他的眼眶红了,跟着也落下泪来。
韩莫骊本身就不是个果断的人,听了她的话,他会怎么样,诸葛玘诺也猜到了几分。她本可以不说那些话的,但她现在已经可以不用忍受小三的得意了。这种争夺男人装柔弱的招数,她从来都懂,从前只是不屑。
不就是演戏吗?又有什么难的呢?
韩莫骊的情绪被杨嫱完全看在眼里。她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发泄。她只能朝着诸葛玘诺追出去:“你站住!”
声音尖利,甚至破了音。
诸葛玘诺回头,看见杨嫱明艳却扭曲的脸。
“谢谢!再见!”她用唇语说话。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她笑了,那样不屑,接着就收回目光。她现在连多看杨嫱一眼都觉得厌烦。
是时候了!她的余光看到了跑出来的韩莫骊。
只见诸葛玘诺脱掉高跟鞋,拿在手上,抱着自己;另一只手抬起,抹去脸上的泪痕。
“你就装吧。最后落荒而逃溃不成军的还不是你。”杨嫱看着她,得意地笑了,“刚刚你的眼神有多嚣张,现在这个样子就有多可笑。好的高跟鞋,不是每个人都合脚的。”
可是杨嫱怎么会知道,诸葛玘诺做的这一切本就不是给她看的。
她真正需要的观众是韩莫骊,而这个观众看着诸葛玘诺离去的背影,在深呼吸。
韩莫骊的心很乱。曾经那样美好的她,居然已经不再习惯穿高跟鞋。她的眼泪,还有此刻的狼狈落寞,都是因为自己。
化好的妆,换掉的衣服,还有这双在他们面前穿上的鞋,都是她展现给他的最后的假装的坚强。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倔强得让人心疼。
自责,韩莫骊所有的情绪只剩下自责。
“你刚刚为什么要签那个协议?”杨嫱的声音切断了他的情绪。
她刚走,他身边新的“她”已经开始和他复盘。
韩莫骊的脑子里,是诸葛玘诺幽怨的眼神,是那滴泪,是那个背影,是那个字,以及随之而来的有关于诸葛玘诺为他生儿育女,长时间独自照顾家庭,无论什么时候都默默支持他事业的种种。
似乎尘封的记忆被开启了。他以为的诸葛玘诺没有爱过自己,其实是他自己的视而不见。他才发现,诸葛玘诺就是这样的人啊,嘴上不说爱,她的爱是点点滴滴。
爱,真的只有说出来才算爱吗?她的爱,一直都在,融化在他们生活的每一天里。
只是他从此不会再有了。
“莫骊,莫骊?”杨嫱知道韩莫骊并非对诸葛玘诺没有感情,所以她很害怕,害怕她刚得到的一切会失去。
她收起刚刚的激进,懂事得不再提这个事:“莫骊,我会陪着你的,倾尽所有地陪着你。我爱你,我好爱你。”
“我懂的。我会好好珍惜。”韩莫骊回答。
两个人转身回到屋里,诸葛玘诺也走出了别墅的大门,这里从此和她无关了。
在有关爱情和婚姻的战争里,有人收获了爱情,有人收获了自由,他们谁是胜者?
重要吗?
诸葛玘诺坐在车上,等搬家公司来了之后交代了一番,就回诸葛楠家吃饭了。
作为父亲,诸葛楠的心疼自是不必说。作为继母的吴阅,可能是因为下午统一战线的缘故吧,和诸葛玘诺似乎也打破了某些无形屏障。
诸葛玘诺没有在诸葛楠这边待很久,说吃饭就只是吃了饭。这种时候她最怕安慰,再说搬家公司的一些东西还要搬到他们现在住的地方。
不,不是他们。现在她已经没有了“他们”。
诸葛玘诺回家的时候,搬家公司还没有到。她看着屋里属于韩莫骊的东西,在想着索性一起搬走。
这一整理又提醒了她,下午处理得过于果断,以至于有很多事项都没有明确。
比如孩子那边怎么交代,离婚证什么时候拿,协议里的事项具体怎么落实。
或许十一日夫妻百日恩,或许也是因为她的退出,让他从选择的泥沼中解脱,韩莫骊莫名得通情达理。这些事很快的也在微信里和他沟通好了。
离婚证就在第二天办,协议里的事项听从律师的安排,他会尽力配合。
好像一切都很顺利。
办离婚证的这天,杨嫱没有来,这算是他们三个人最后的体面了吧。
没有那种电视里演的或是依依不舍或是苦大仇深,但毕竟算不上什么光彩开心的事,两人还是有或多或少的尴尬。但办事人员已经习惯了这些事,诸葛玘诺和韩莫骊总的来说也很平静,办事人员的效率很高。
拿到证的时候,韩莫骊建议附近的咖啡厅喝一杯,谈谈孩子的事,诸葛玘诺同意了。
“孩子还小,晚点让他们知道吧!”韩莫骊开口。
诸葛玘诺:“怎么晚点?演一个常年失踪的爸爸?他们不傻。”
韩莫骊:“起码等诚诚大一些吧!让他们慢慢接受。”
“我做不到!”诸葛玘诺不想再和韩莫骊有任何关系。
韩莫骊:“这也是我们对他们的一种保护。你必须要做到。”
诸葛玘诺:“我们已经离婚了,还要在他们面前表演好好夫妻吗?韩莫骊,你把离婚当儿戏吗?”
韩莫骊:“如果你不同意,我会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争?争得时候你就不用考虑保护了?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无赖。”要不是在公共场合,诸葛玘诺可能已经要暴走了。
韩莫骊:“所以我也不想这样。我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
诸葛玘诺:“你已经让事情变得复杂。”
韩莫骊:“诸葛,为了孩子,我们再努力一下。”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