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米贝醒来,房间里只剩下微弱的光,还有单薄的她。她并没有像她嘴里说的,对他的东西不客气,甚至,都没有拿一个能让自己更暖些的衣服盖一下。只是披着他的夹克,靠在床边趴着。
他动了一下身体,一翻身,侧肋骨处正好压到诸葛玘诺架在床上的手,一丝微凉还没传透他全身。
“醒了?”不出所料,她敏感地发现了米贝的动作,醒了过来。
“嗯,口渴。”米贝说了句。
现世报来得很快,前面撒的谎现在应验了,这一刻他已经体会到什么叫头疼头晕。
可是真的头疼了,他怕她担心,却不敢告诉她了。
诸葛玘诺二话不说,睡眼朦胧地起身,马上倒了水拿到米贝身边。
他的目光跟随着她。她已经卸了妆,应该是又冷又累吧,脸色有些苍白。
扶着米贝喝水,然后量温度。
“.了,没低,还高了,去医院吧?”诸葛玘诺一下睡意全无。虽然知道半夜温度上升很正常,但这个温度,已经超越了她觉得米贝能承受的极限,也超过了她心理能承受的极限。
“不想去!”米贝转了一下头,声音很虚弱。
诸葛玘诺:“你说话不算话,你答应我的。”
米贝:“不想!”
诸葛玘诺:“这种时候就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去吧,我会陪着你的。”
米贝最听不得她说他是孩子:“我全身酸痛,不想动。不想折腾。你回去吧。”
看着米贝这个样子,诸葛玘诺也不忍心折腾他。不去也不是不行,算是心一横,做好今晚不走的准备了:“那我再倒一杯水,给你喝。然后我看着时间,定好闹钟,距离第一次用药四小时后,如果温度不退的话,我再叫你起来吃退烧药。再观察一小时,如果还不退,必须去医院。”
米贝:“我……”
“这是我的极限了。”米贝想说什么,被诸葛玘诺打断,再这样高下去,我承受不了。”
诸葛玘诺一边交代一边倒水。
米贝:“好。我……”
诸葛玘诺:“好就行。别说话了,先喝水,不烫了。”
米贝听话照做。
喝完了水,他还是继续说:“我刚刚其实想说,想去一下洗手间,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啊?”诸葛玘诺还没尴尬完前面打断他说话,后一秒又开始尴尬去洗手间,帮忙?伤到这种程度了?
米贝掀开被子:“来,扶我一下。”
这样的帮啊。她承认她前面想歪了。
诸葛玘诺迎上去,把米贝慢慢架到自己身上,两个人都只穿了背心,然而一个滚烫,一个冰凉。她陪着他慢慢走。
“额,我要……”米贝不好意思地说,“你不介意?”
“哦!抱歉,我忘了。”诸葛玘诺才反应过来,扶着扶着都已经进了洗手间,米贝站在马桶前了,而她居然还站在一边不走。
脸腾得红了起来:“你好了,敲敲门,我再来。”
一溜烟关门出去了。
站在门外,她听见了里面得动静,更害羞了。介意介意,她非常介意,又离远了一些。
等米贝开门出来,她才迎上去,尽量表现得淡定地把他扶回床上。
拿出了额温贴,儿童版的。
看了上面的儿童产品的包装,饶是有气无力,米贝还是表示拒绝的。
可是经不住诸葛玘诺地一再坚持:“大人的卖完了。”
给躺好的米贝,贴上额温贴。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米贝很想问问她笑什么,但是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多力气。他想用这些力气问他想问的问题:“能和我讲讲你的事吗?”
“我的事?怎么,小朋友生病求安慰,还想要睡前故事呢?”诸葛玘诺这下是真的笑话他了。
“别老小朋友,小朋友的。”米贝小小给了她一个白眼。
“呵呵,还生气了?好好好,我讲我讲,要不就说说我的感情经历?和摩托车有关的这段?”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想要听什么呢。
“好!”确实正是米贝现下想听的。
“你或许可能已经猜到了。这就是一段感情经历。我简单说一下吧。”
“我和他的正面接触,就是因为摩托车。和今天的你一样,他翻车了,不一样的事,他可不是翻在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手机没有信号。总之,我帮了忙……”
诸葛玘诺沉浸式地慢慢地说着,她的目标可不是真的要仔仔细细地讲自己情感经历,而是哄睡,所以她讲得很轻很慢。
她的目的似乎也达成了,在缓慢的语速,轻柔的音色里,故事讲到一个结点,米贝很安静了。她以为他睡了。
“那你恨他吗?”没成想,他又轻轻冒出一句话。
诸葛玘诺:“没睡?”
米贝:“故事这么精彩,我怎么舍得睡?所以你恨他吗?”
诸葛玘诺:“你怎么老问我这个问题?我看起来是这么小气看不开的人吗?”
米贝想起上次他们在讲他前夫的时候,他也这么问了。
想要接话,却不知说什么。因为他就是想知道她怎么想,她恨不恨。
“当然,要说恨的话,开始,我以为我恨的。那时候还小嘛,没被伤害过。”
“不过,后来我知道不够爱,又哪里谈得上恨呢?甚至,时间过去,连一点点的怨念都没有了。”
“就是可能那时候确实有留下心理阴影吧,总会一不小心做梦梦见。这梦从开始的撕心裂肺,到遗憾,都有过。到现在,完全不一样了。现在万一梦到总是有一种‘莫挨老子’的感觉。”
“呵!”米贝闭着眼,笑了一下。
因为他一直是闭着眼的,诸葛玘诺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一直看着他的,看得很大胆。静静地欣赏美男,她的疲惫感都消失了一半。她喜欢这样和他讲话。
“太狠了吧,连恨都不给。”米贝又说话,他不想让话题结束。
暴风雨中,听过一次她聊人生,那时没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