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空也快乐。
晴眉踩着悠扬的埙声来,轻声道:“公主,国主在那里闹将起来了,二大王正在努力控制局面,您与驸马先慢慢往回走,必要时候,可能还需要当着国主的面,再将戏做的极致些。”
李仙芽的心神从萤星上收回来,隐约似乎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哭闹声,她有些担心,不免看向沈穆。
沈穆对上了她的视线,眼睛盛着萤星的微光,他点了点头,将手虚虚一揽李仙芽,往回慢慢行去。
晚香玉围成的隔断之后,一阐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声音直冲云霄,简直要把月亮上的神仙嚎下来。
“小鹅她,她怎么能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是谁,他有我英俊吗?有我财大气粗吗?他怎么敢!”他咬牙切齿地拿拳头捶地,哭的鼻涕眼泪哗哗的,“沈穆!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李灵均歪在一旁,无可奈何的同时又有点嫌吵:海外佛国人发脾气的样子,真的很幼稚,难以想象,这可是一国之主啊。
“阿提啊,哭也不能解决问题啊!你要面对现实……”他凑到一阐提的身边,试图把他扶起来,结果却被他反手一胳膊,抡到了一边儿,“你这人!我可是和你一伙的!”
一阐提也觉得自己哭的有点吵,略微降下来点音量,坐在地上抹眼泪。
“我还怎么回曼度国?怎么面对三万万曼度国的百姓?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死的话,我可以去你的葬仪上吹唢呐,这可是上国最高的待遇了,寻常人都请不到本大王。”李灵均开始胡言乱语,又过去扶他,“你最好上午去世,因为我上午的口腔、丹田、呼吸、状态最好,连二八板都吹得,包管人人听了泪如雨下……”
一阐提被他一连串的胡说八道震住了,一时忘记了哭,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一拳头打在李灵均的胸口,直把他打的差点没吐血而亡。
“我不信,说不得是你们安排好的,”一阐提冷静下来之后,就开始一边回想着一边说,“也不知哪里来的埙声,不合时宜、奇奇怪怪,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李灵均眼睛眨了一下,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月夜良宵,玉人并肩而行,此情此景,有点乐曲伴着,岂不是非常应景?谁像咱们啊,干巴巴地看,干巴巴地哭,一点儿意境都没有。”
“我也可以吹葫芦丝……”一阐提说着又哭起来,“我要在这里等着小鹅,我要看着她的眼睛,才知道是真是假。”
李灵均方才早就使了眼色给晴眉,此时也不担心,只劝慰他道,“这里就是渊渟湖出来的必经之处,你我埋伏在这里,待小鹅与驸马出来时,咱们跳出来,吓他们一吓,你瞧,小鹅肯定会躲进驸马的怀里——”
一阐提闻言又要哭,李灵均连忙给了自己一个巴掌,示意他自己说错话了,讨好似的把一阐提搀扶到了一旁的凉亭里坐下,静静等待。
这一头李仙芽和沈穆得了晴眉的情报,转身往回走。
因为知道一阐提在闹,李仙芽的心里便惴惴不安起来,走路就走的漫不经心。
晴眉在一旁看了看二大王和一阐提的方向,轻声提醒公主,“公主与驸马还是要表现的亲密些,国主就坐在斜前方的小亭里。”
李仙芽点点头,又是闷闷地一声知道了,正不知该如何表达亲密时,忽见身边人扬起了手,在空中虚虚抓了一把,然后攥紧了拳头,放在了李仙芽的眼前。
“是什么?”李仙芽停住了脚步,好奇地仰头问他。
沈穆不置可否,示意她自己来看,李仙芽来了兴趣,抬手轻轻拨开他的手指,低头把眼睛凑近了看。
黑洞洞的手掌心像是有一点蓝光,李仙芽越凑越近,长而密的眼睫毛就轻触在他的手指上,偶一眨眼,便能感受到轻羽刮过的轻微酥痒。
“你就这么随意一出手,就捉到了一只萤星?”李仙芽极为震惊,手指又拨了拨他的手指,却在猝不及防地下一刻,他张开了手,萤星从他的手心里飞了出去。
李仙芽的视线随着青蓝色的萤星一路向天,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他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大她许多,李仙芽低头看,竹骨一般清隽修长的手指,轻牵着她纤而软的指尖,像是牵住了什么珍稀至宝,生疏的触碰中,带了几分珍而重之。
身边人无甚反应,眉眼风雨不动的,李仙芽却面热心跳,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她被他牵着走,动作虽轻缓,可脚下免不得一个踉跄,吓得晴眉往前来,托住了公主的手肘。
“您仔细些……”晴眉轻声叮嘱着,抬头忽然看到公主的脸红的不像话,眼睛里也有些困顿之色,吓得心里一咯噔,“您怎么了?不是又发热了吧?”
公主有无缘无故就发热的前科,晴眉没有多想,正想上前为公主试温,忽然想到了前方四五丈远的小亭里,国主正炯炯有神的看着,一时愣在了原地,不敢再有动作。
李仙芽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听着晴眉这样说,自顾自嘀咕着,用自己的手背给自己试了试温。
“不热啊……”她正反都试了试,还把那只被牵住的手从沈穆的手里拿出来,又在自己的额头上试了试,“我也试不出来……”
远处小亭里似乎传来了脚步声,李仙芽循声望去,一个黑影站起了身,下了台阶往她这里走来。
啊,一阐提来了!
李仙芽一阵慌乱,正在无措时,眼前人却弯身低下了头,额头抵上了她的额头,轻轻摩挲了几下。
他猝不及防地贴近,令她的心跳一霎暂停,李仙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腰上却有一只手轻轻揽住了,贴在了她的后腰上,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揽近。
“别动。”眼前人抵着她的额头,似在试着她的额温,静深的一双眼看着她,“公主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