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也分不开身,只有先和他一起,到了夜市上再着人去通知小鹅。
夜沉沉,院墙外敲更的头陀喊着“天晴”,声音隐隐约约的,像是隔着一片云。
身侧人走路时步履不急不徐,李仙芽依着他的臂膀,往低看一眼,他的袍角翩跹,在静谧的夜里划出从容的弧线。
一直拐到另一条甬道上,李仙芽回头看看,二哥哥和一阐提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是凭着醍醐的气味,才找到东市街的么?”她放松下来,就把方才的疑问问了出来,“可大和尚是第二日一早去大殿里哭的,经过了一夜的挥发,醍醐的气味还在?”
这是她很感兴趣的话题,此时便慢下了脚步,仔细向他询问。
沈穆闻言却不急回答,只是在确认到了安全地带后,松开了牵着李仙芽的手。
“问话。”他简而言之,“除了气味之外,问询了香山寺六十四人,包括洒扫清理之人。”
手上被覆盖的那一份温柔撤退了,李仙芽无意识地微微抬手,像在挽留,好在瞬息之间,掩饰住了。
他同她把界限画的很清。
是因为他已定亲的缘故?李仙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想到了那一晚谢祭酒的出现。
她的心里一瞬就生出了些许的歉疚,说不清楚是对谁,总之觉得好像对谁不起似的。
“对不起……”她心里想着,嘴上也就轻声说了出来。
沈穆的视线移过来,“为何?”
李仙芽摇摇头,眼见着前方正院的院墙快到了,她忽然失去了同他交谈的想法,只轻声说了声没什么。
“一阐提还像小时候一样稚气,说不得借你吉言,他明日就想开了,不再执着。”
她向他道别,浅浅一个笑涡,“再见。”
沈穆涵首,目送公主离去。
隐藏在黑夜里的暗卫闪出来,拱手奏禀道:“一阐提三月前从曼度国昌南登船,送行者里除了百姓大臣之外,还有他的继母王太后,一阐提临行前,曾下了一道旨意昭示全国,只说如若自己留在了上国,王位便传于王太后之手。”
“如此看来,一阐提并非是一定要将公主带回曼度,甚至有了留在上国的打算。”
沈穆知悉了,问起一阐提此时的行踪,“国主眼下去了哪里?”
“二大王同他相携着往正门之处去了,听着话音应是往大荔桥的夜市去,卑职已派人追踪而去。”
沈穆嗯了一声,提脚往书房的方向走,他的脚程很快,不出一炷香的距离已然进了书房。
只因一阐提的危机还没有接触,圣上便命他在这间临时公主府里候命,又因禁军没有百骑司得圣心,圣上也有几分叫沈穆贴身护卫公主的意思。
一踏进书房,就被千牛卫中郎将崔万鼓袭击了,沈穆一个闪躲,倒叫崔万鼓扑了空,险些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崔万鼓叹了一口气,沮丧又艳羡地看着沈穆,期期艾艾地凑了过去。
“你同公主湖边散步,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
沈穆在书案前坐下,正打算提笔书写今日的记录,听见他问,蘸足了墨的笔便顿住了。
有趣的事?
的确有很多有趣的事发生。
步态优美的鹤,要在耳边才能说的话,一声催过一声的埙,还有青蓝色的萤星,以及在空中抓一抓的,可爱的手指。
笔尖的墨滴下,在纸上晕染开来,沈穆回过神,换了一张纸。
“遵圣意办事,何来有趣。”
崔万鼓看沈穆方才明显失神,难免不信,意犹未尽地凑过去。
“近距离同公主相处,她可亲不可亲?想来不会,上真公主清清冷冷,你也不爱说话,岂不是一路沉默?”
他扼腕叹息,“你这样的性情,合该配一笑一个小酒窝的甜妹,我这等活泼开朗的人,才能逗公主开心……”
一笑一个小酒窝的甜妹?
沈穆不置可否,崔万鼓却看见了他嘴角眼尾流露出的,若有似无的笑意,难免又要追问几句。
“你竟然在笑?是不是发生了不为人知的故事?”崔万鼓又是艳羡又是好奇,不住地追问,“老实说,你是不是爱上了公主?”
“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沈穆回答的倒很干脆,“遵皇命行事而已。”
崔万鼓悻悻然地闭了嘴,在一旁找了个角落坐下,心里还在想着上真公主。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李仙芽正在云丝帐下辗转反侧,却听外头有雨声滴落在青阶的声音,她料想晴眉会进来关窗,便坐起了身竖起耳朵听。
晴眉果然进来了,却并没有小心翼翼,而是急切切地进来,小声说道:“二大王传来消息,国主吃醉了酒,死活不愿意回国宾馆,这会儿正在门外头爬墙呢,算着时间,一刻钟就能爬到卧房这里来。”
李仙芽惊讶地张口,一时懵懵然,“那此刻应该怎么做?他总不敢爬到卧房来吧?门外府里都有禁军把守,二哥哥也不会放他进来……”
“他是国宾,是贵客,又是个半大的孩子,圣上也默许他随意出入,禁军怎么敢拦呢?”晴眉有些急切,“也不知道沈指挥人在何处。”
在这个时候,忽然提起了沈穆,李仙芽有些不自然,下了床去窗边倚着,视线看向沉沉的夜空。
“管他做什么——”
晴眉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小内侍在门口通报着:“国主爬到渊渟湖了。”
再过一时,又有人来报:“……爬到小竹林了。”
“这会儿爬到牡丹园了……”
吃醉了酒还爬这么快?二哥哥干什么吃的,无法控制住一阐提吗?
李仙芽这才觉得慌了起来,把支摘窗支了一半起来,正想向外看,忽得有一阵携雨的风吹来,沈穆出现在窗下,匆匆看了一眼李仙芽,白皙的面庞上有几颗雨珠滚落,昭示着他的疾行而来。
小内侍又通报着:“爬到正院门口了!”
李仙芽的眼神就有些慌,看向沈穆,沈穆也不多言,只将手一撑窗台,一个弯身,整个人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