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窗外。
“……不知道?”叶岑潇听见这么稀里糊涂一句话,睁眼蹙了眉,“或许你该有个什么幺蛾子,可我没时间陪你耗着。”
“停车!”就在此时,陈霜凌轻喝一句,马车依言停下。
“到地了?”叶岑潇随手挑开帘子,侧头望了一眼——琅品轩。
一家茶馆。
“你稍等。”陈霜凌只留下这句话,便提着裙摆一个人匆匆下了车。
约摸着是发现什么了?毕竟京城贵家们大都爱来茶楼,因此这种地方常常是个抓人把柄的好去处,叶岑潇如是想着,倒也没让随行婢女追过去,有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然而直到——
直到看见陈霜凌仅仅花一刻钟就提了个食盒回来,叶岑潇的表情逐渐微妙。
“买的梅花糕。”陈霜凌眨巴眨巴眼睛看她。
“……你爱吃这个?”
“不爱。”
“不爱吃你买来种菜?”
“啧,我也不知道买这个干嘛,看见了就习惯性想买,我寻思总也不可能是你喜欢吃,尝尝吧,还不错。”
陈霜凌捻了一小块,半个身子贴着叶岑潇,欲要亲自喂进对方嘴里,被嫌弃地踹上一脚。
出来瞎逛大概有她的目的,可梅花糕是个什么理由?手欠想花钱?
马车接着行驶,陈霜凌只吃了两三块就盖上盒盖,然后重复撩开马车帘子,接着往外看去。
“停车!”
“又怎么了?!”
陈霜凌依旧懒得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次由婢女搀扶着,端端正正踏下马车,缥缈的素衣被微风吹拂得凌乱了些,青丝微微扬起,鬓边刘海贴着脸颊轻扫,少女拢了拢乌发,眸中秋水款款,不太好意思似的笑了笑。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如此绝妙倾城的美人儿啊,可叶岑潇坐在马车里看着她的背影,就知道她又开始装了。
陈霜凌朝着不远处人堆里走去,早在车内她就眼尖发现了有个乞儿跪坐在地,身旁一块“卖身葬父”的牌子摇摇欲坠,周遭还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小乞丐颐指气使的。
大概嘛,就是富人看不下去这小丫头的惨样,施舍些铜板,被从小野惯了的人欺负了去。
她知道,今天没有白来一趟。
近了人群,人们自然而然避开一条道路,看这气度不凡,高低也是个富户人家的姑娘,不是他们这种成天混迹于市井的人能冲撞的。
陈霜凌淡淡扫视一圈,冲红绫抬了抬下巴,对方顿时明白,喊了临行的几个侍卫便将周围的乞丐推搡开来。纵使叫花子们诸多不满,却也不敢大声抱怨。
毕竟好像很多人都对有钱人都有一股莫名的敬畏之心。
跪于人群中的女生穿着件旧薄衣,听见动静却也不大敢抬头看,她得卑躬屈膝来,她得足够低贱,才能让权贵人家觉得她是条好驯服的狗。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女声温和,她颤颤巍巍抬头,许是终于有个正经客人来,她的眼眶竟泛了红。
陈霜凌微微弯了腰,笑意暖暖看着眼前脸上有些脏污的女子,或许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人用袖管死命抹去脸上的泥灰。
这个动作让陈霜凌忍俊不禁,随后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好像她前不久也对一个跪着的人说这句话,不过那个人叫什么,陈霜凌也不太记得了,当然,这不重要。
“云舒,浔阳人。”
云舒跪着抬头瞧那姑娘,唇红齿白,优雅亲切,年岁似乎比自己还小了些。
闻言,面前少女好像笑意更浓,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她沐浴在阳光之中,淡淡的光晕散开,灿烂而热烈:
“云舒,这名儿好,我喜欢!”
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关切道:“你还没吃饭吧?”随后直起身子一扬声,“将马车上的梅花糕拿来,赏给这位姑娘。”
复又蹲下:“那好,云舒,从今往后,你就归我了。”
*
“查查底细,若是干净就留着,若是存疑……就杀了。”这是陈霜凌上了马车后对叶岑潇说的第一句话。
大多数人都会不远万里来京都最喧闹的地方讨生活,自然也会有上头哪个大人派下不干净的人,适时送入政敌的高门大府里。
越是热闹,越是鱼龙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