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含桦一听这话,眼看富可敌国的财宝就要被自己拿到,他心花怒放,竟直接壮起狗胆伸手想去掀绣花软枕。
岂料病榻上头发花白瘦骨嶙峋已经油尽灯枯的老人,一下睁开了眼。
“啊!鬼呀!”
姜含桦被吓得一身肥肉都被弹起了,往后退了几步,与跟他后面的姜含赋撞到一起。
黎云缨咳道:“老婆子我还没死……”
实在是没想到她还能醒,屋里所有人都楞住,她挣扎着坐起身,也没个人搀扶。
黎云缨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厉声大喝到:
“你们这些不孝子想干什么!”
姜含桦两兄弟的腿都软了三分,又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家丁见老祖宗醒了不敢继续拿人,小丫头挣开了束缚冲了上来,伺候她倚靠在榻上。
若被冠上大不孝的罪名,传出去会被天下人耻笑。
最看重声名的三房大爷姜含嵘起身装模作样的拜了拜。
场面由他撑起一番客套,捏了捏胡子,脸上堆起笑来腆出了一副孝子贤孙样:
“婶母您醒了就好,可担心死侄儿了。”
自认为哄女人最有一手的姜老四,也跟着上前乖巧地蹲座在病榻前,讨笑道:“对对对,我们兄弟三个是最记挂婶母的。”
黎云缨已是强弩之末,险些没支撑住差点跌下床,小丫头给她塞上两个软枕,又奉上热茶,伺候她饮了一口。
压了压嘴巴里的苦,她道:“丫头,我没事,快去接你翠姥姥。”
小丫头听话地跑出屋外,去救人。
黎云缨随后环视一周,也不发话,就冷眼看人。
看看她这些年扶持的,都是什么玩意。
一心惦念着财宝的姜含桦也眉开眼笑着靠近些,说到老祖宗的脸色好多了,果真是他们千辛万苦寻来的老神医,就是能药到病除。
满口都是好听的话,谎言连篇。
这三两个月的遭遇若是让黎云缨还没醒悟过来,那她才真是老糊涂。
“你们倒是好得很!”
黎云缨看着三个侄子,满脑肥肠沽名钓誉,恨铁不成钢,“好到要搜我老婆子的屋子,抓我丫鬟,你们还把我这个老不死的放在眼里?咳咳咳……”
姜含嵘躬身作揖,“婶子息怒,是这些刁奴……”
“闭嘴!”
黎云缨指着姜含桦:“你说。”
姜含桦也算能屈能伸,直接给跪了,还扯着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说在御前立了军令状的事。
见老太婆无动于衷,他继续威逼利诱:
“婶子您是最心疼侄儿的,谁不知道整个姜家就我最会打理钱财了,嘿嘿,不瞒婶母您说,前些日子今上说了,只要我再捐个五万两黄金,就升我补户部的实缺,我升了官婶母也跟着沾光不是,毕竟以后我也少不得在吏部主审大人们面前,替大哥和光、珏两位弟弟疏通疏通走动走动……”
姜含赋点头附和:“对对对,婶子,侄子们知道你心里肯定是放不下外放的三位,你就放心吧,我们好歹也是国舅府,肯定不会让该是自己的好处落到别家去。”
黎云缨是一句废话都不想听:“说重点。”
姜含桦一张猪头脸笑开了花,没忍住搓了搓双手,谄媚到:“婶子您肯定会把老爷子留下的密钥传给我的吧,”
等等。
什么玩意儿,密钥?
我怎么不知道?黎云缨作为当事人,她有点懵。
直言:汝等算盘甚响,吾于千里开外仍觉震耳欲聋。
然后又说没有什么密钥。
三房的几个老爷一下就炸了:
“怎么可能?”
“当年太爷爷走的时候,最后只留了婶子一人,姜家的所有家底可是都交到了你们大房手里,二房和我们三房是一点边儿都没沾上!”
“对呀,如果没有秘密宝藏,我们姜家哪有源源不断用不完的银子?”
黎云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赶过来的锦翠替她说出了原委:“秘密财宝,用不完的银子,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呢?”
进屋后姥姥先是扬手一耳光打在卖主求荣的儿媳妇脸上。
那媳妇觉得没面儿,捂着脸跑了出去。
“实话告诉你们,这些用来补贴你们吃喝嫖赌的那都是我们老太太的嫁妆,这些年勉强维持,不过就是拆东墙补西墙而已,铺子土地早被你们这群败家子挥霍一空。”
锦翠让小丫头翻出公中的账本,一股脑地往地上一倒,让他们自己看。
之后,兄弟三人抱着账本唉声叹气。
账本全是亏空,一个在一堆死当的当票里试图找出藏宝图,未果;还有一个在找房产地契,最后连一张卖身契都没找到。
没人敢相信这是真的。
偌大的一个姜府,出过三任首辅、几度与皇室联姻的姜家如今只剩一个空壳子。
完了完了。
御前记下军令状,半月凑齐百万大军开拔军饷粮草的国舅府彻底摊上事儿了。
最是嗜财如命的姜含桦一夜暴富的发财美梦破碎,身上还背着皇命。
恼羞成怒,差点急火攻心。
转头就上前一把掐住他婶子的脖子,对着黎云缨开口大骂:
“肯定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把藏宝图藏起来了,是不是你们大房想独吞?”
“放肆!”
锦翠过来护主,被他反手一推,跌倒在地好似摔断了腿,丫头们忙着去搀扶。
姜含桦一副睚眦必报的嘴脸,趁机加重手上力道:“谁不知道我们姜家有两座大山的金矿,是我的,都是我的,快点交出来。”
两座金矿?
呵,你倒是真敢想。
黎云缨笑了。
她本就回光返照,弥留之际,眼下毫不畏惧死亡。
又非是她去记下的军令状。
以前也没少给国舅府擦屁股,说是国舅逢年过节也得了不少赏,其实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