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绝望，本该内疚得恨不能立刻死去。可是，他又一次冷漠地漂浮在空中，望着站在凛墓前的那个瘦削又无力的身影沉默地进行无谓的忏悔。
这种事他之前做得太多了，算得上轻车熟路。尽管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失去自己那所谓的“最重要的人”，可是，事到临头，他同样再一次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能留在上一个托付自己的人那里，祈求能获得那一丝丝的原谅。
“桢走了，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卡卡西的鼻子微微酸痛，眼眶也有些发热。可是，他不需要尽力咬牙，连深呼吸也用不着就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管这一天当中，他承受了太多，忍得也太久了。
现在，他只觉得麻木。
在扭曲虚空当中，那透明的凛正责备地望着眼前这个卡卡西，等待着他的忏悔。
“我以为她有了我会过得很好，我以为我为了她做了很多事……”
是啊，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沾沾自喜地定义成“我以为”。在这之前他从未觉得自己的“以为”是错的。但是，有了他之后，她并没有过得很好，而是在整天担惊受怕。他也没有为她做过什么事——当然他总是“以为”自己会做到什么，可每次他都在以“不到时候”或是“等待更好的时机”来为自己找着蹩脚的借口。事实上，桢和他在一起，明明就是她所做的牺牲更多一些。她明明白白地被团藏大人关过禁闭，还有，三代大人说过，她在团藏面前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可他甚至不知道她做过什么……
他们俩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不知多少遍，然而，他却始终无法靠近她的心，甚至称不上有多了解她。
谁又能呢？
卡卡西知道了。
离开了墓地之后，下一站就应该是山中家族了。桢也许会对与卡卡西的感情有所保留，但她一定不会辜负她的老师。
等卡卡西到了山中家族，天色已经全黑了。按正常礼节来讲，卡卡西至少也应该提前几个小时告诉主家。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并不是来体验那幸福家庭的温暖滋味的。
今天的山中家也与平时大不一样。晚上八点多钟，晚饭时间早就过了，这个时间正应该是一家人亲亲热热地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联络感情，或者是做些什么消遣之事的时候。可是这会，就算是还未进门的卡卡西都能感觉到大门紧闭的庭院内散发出来的丝丝寂寥——当然了，还有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那监视者窥探的目光。
嗯，三代说的是撤走桢家旁边的暗哨，可还没说要把山中家族旁边的暗哨撤掉呢。这大概算是给团藏大人的交代什么的吧。
他敲了门，静静地等待在外面。不多会，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突然间，大门被人一把拉开，某人气势汹汹地探出个脑袋，直到看到了卡卡西的身影，他的表情这才略微放松下来。
“是你啊卡卡西，”阿凯的态度在一秒钟之内从横眉怒目变成了蔫头耷脑，“你……唉，快进来吧。”
这大概是阿凯第一次见到了卡卡西却完全不想进行什么比试。那原因也是明摆着的。
“那个，那个……桢她……你你你也知道了吧？”
这种话从亲近的人口中说出来，那种感觉与陌生人对他说话完全不同。一股酸意直冲上他的鼻子，卡卡西努力克制着自己，咬着牙点了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桢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阿凯撇着嘴巴，一副要哭的模样，“她……她还……”
卡卡西问道：
“你们这边有什么想法吗？”
他的声音有点发颤，但幸好满肚子悲伤加疑惑的阿凯并没听出来。
“我们当然谁也不相信啦！”
两个人没说上几句话便进了屋门。室内人还称得上齐全，山中井一、早蕙、小井野、惠比斯都在，只不过，众人脸上并没有从前聚会时那种放松的温和笑容，而是一派愁云惨雾。小井野的眼睛红通通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是卡卡西啊，”井一招呼道，“……你都知道了，是吧？”
在长辈面前控制情绪要比在好友面前稍微轻松一些，卡卡西“是”了一声。
他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询问所有人，然而那似乎没什么用处。不管桢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要离开木叶，有什么动机非要袭击团藏大人，她的生死也未可知，她现在已经是妥妥的失踪人口，任谁也说不清她的去向。
所以，问那些问题还有必要么？在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的情况下，得知那些东西，还有必要么？
卡卡西咽了下口水，勉强开口问道：
“我想知道，阿桢在那之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大家有没有见到过她。”
他这句话引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井一微微叹息，阿凯皱着眉撅着嘴巴，惠比斯则轻轻滴“哼”了一声，很快转开了脑袋。
这是怎么了？
最后，还是早蕙帮他解了围。
“卡卡西，你不用管他们啦，因为这些天村里来调查的人问的基本都是这个……那件事前一天桢来过我这里吃了顿午饭，当时只有我在家。我一开始真的没看出异常来，现在想起来，唉，她和我坦白说有男朋友就算是了吧……”
她想要离开，在那之前，她来看望她的老师一家人，和他们说了些有关于自己的事，能让他们替她开心，也让他们放心。这算是合理的推测。
“我突然有个想法，”早蕙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瞪得很大，“我看桢的样子可是非常喜欢那个男孩的。她既然能去袭击团藏大人，难道是因为团藏大人对那个男孩做了什么……不然的话，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人为她出个头？桢能喜欢上的人肯定不会是个懦夫的！”
“其实……”
井一的声音不大，却刚好截断了卡卡西那句“其实我就是那个人”。他深思着说道：
“还有个可能性的。你们不觉得团藏大人的表现有些刻意吗？”
有新情况？卡卡西皱了皱眉，马上开始回忆自己今天与团藏大人进行的争执内容以及团藏大人的表情动作。不光是他，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