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该发邪火的。”
“不……董大哥你骂吧,我早知道我们公孙家这般不堪……我……”
一旁的老伯头脑之中已经激起一阵猛烈的风暴,但他望了望四周,感觉祭天教那般人已经快要来到这里了,便又是一急,猛地拍了下大腿,走到三人的面前。
“哎呀,有什么话也别在这里说啊,祭天教的畜生又要来这里抓人了,你们快走吧!让他们看见了你们,又是徒生事端。”
三人稳定了一下涌动情绪,这王府是没机会再进去一探究竟了,荆天也在自己心底暗骂,如果自己早些过来,说不定还能够见到这些人一面。
荆天带着董贤两人藏在暗处躲了起来,老伯四处看了看,也将自己的门窗紧闭。不一会儿,一行人浩浩荡荡,出现在了王府的门口,他们腰间无一例外地挂着一个香囊,还有一个烟袋。
眼看天色渐晚,他们将火把升起,拿在手中,将黑暗照亮。
众人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巷子外还有一些百姓在外面闲逛,看见是祭天教的人来,连忙笑颜相应。
“诸位神爷,今天又来呀?”
为首的一个面色紫青的男子,嘴角微勾,阴险一笑:“来这里避上一避,顺便告诉你们,尚敬先已经回到中州来了。”
“什么?尚敬先!”
“就是那个十三年前,授皇帝之命破坏五国盟约,出兵伐北荒。最后又弃城而逃,置十万百姓生命于不顾的狗屁将军!”
百姓们听到尚敬先的名字,犹如听到了魔鬼一般,唯恐避之不及,纷纷炸开锅来讨论,脸上都写满了厌恶。那男子见自己的话起了这么大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又说:
“没错,此人真是死性不改。朝廷将他拿下后,被江里混龙沮濬平救去,侥幸未死,还敢回来。汝等皆是盛世良民。我将这消息告诉你们,为的就是让你们今后小心着点,同时见到此人的话,一定要上报朝廷。”
男子将尚敬先的画像拿出,其人面容方正,眉目英挺,颇有几分英雄气概。
几人冲上去将画拿下,见上面的人真是尚敬先,恨得牙痒痒,直是不停地吼着:“没错,就是他!乡亲们,这人我们帮不帮朝廷抓!”
“当然帮,这就是不顾百姓死活的恶魔!”
“我们恨不得把他皮剥了,生食血肉,活啖心肝!”
“祭天教的神爷们,此事交给我们,你们放心吧。我们比你们更痛恨尚敬先这个人,更能感念皇恩!”
男子得意地看了看四周狂热的百姓们,心里冷笑地暗骂一句蠢货。他咧开嘴笑了笑,假装很是亲民的样子:“那就有劳乡里乡亲了。”
这时,他身后突然间走出了一个
小伙子,趴在了他的耳边说道:“阴阳教那边的人还在抓我们,还是先躲进王府避一避吧。”
听到这,男子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于是猛地点头,向后一挥手。
“我们走!”
……
距王府十里外的山中,一座小亭之中,有两个文士相对正襟危坐。此处便是天首山,是中州三山之一,文人雅客经常在此光临。经乱离之后,此处也成了文人唯一的安身之所。
两人漫不经心地饮着茶水,望着天空之上的那轮明月,对此清夜,兀自伤神。
孟子思和黄文甫从亭间走出,向下俯瞰起中州的夜景,那下面隐隐约约出现的火光,估计正是那祭天教干的好事吧。这样的情景,他们已经目睹了无数次,不知多少场悲剧还要重新上演。
火焰星星点点,缭乱不定,似乎在躲避着什么。过了许久,这才安定下来。孟子思慨然而叹,仰天道:“只恨我辈从文,若是也能似江湖豪士那般行侠仗义,也不至于登山望而兴叹。”
“可惜,我辈所想,并非黎民所想。温水中的青蛙,绝对不会抱怨温度的高低。但那锅水如果真成了沸水,便也晚了。”
“我辈时时刻刻都在鼎镬之中,只不过静等那江湖之士,亦或是朝仪之人,为我们添柴加薪。”
黄文甫的话,明显比孟子思更悲观得多,他摇了摇头,似是想起了什么事的,又沉沉说道:“这人,为何要求天呢?人言‘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可天即是人,人即是天。两者互为表里。人虽是顺天而为之,可人力到了,上天安能有所不感?”
“人们总喜欢把一切都交给天处置,可天又未曾长眼,去看看这天下疾苦,诛那作恶之人。祭天教如此,风云会亦是如此。”
黄文甫冷笑一声,不再说下去。
“先生所言甚是。”
孟子思一叹,来到了黄文甫的面前,又发出一阵感慨:“回首这中州十三年,到如今,真是没有半点干净的土地了。”
“这中州,安有你我二人的一份?”
“哈哈哈!”
说罢,孟子思像是释怀了地大笑了笑,黄文甫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眉头堆成了深锁之状,郁气如山。
见黄文甫不乐,孟子思也只好止了笑声,这几日的黄文甫是越来越沉闷,似乎对任何事都是很关注,好似是在自己的精神世界禁闭了一样。那几日之前,黄文甫所写下的两篇新文章,《演天下》和《苦生民》,他也看了,里面的观点太过惊世骇俗。
其中提到,国与天下的差异,呼吁取消皇制等,这给孟子思看得心惊胆颤,半夜翻覆地睡不着觉。
这两篇文章在他们文人小圈子里广泛流传,但也让他害怕的是,这可是见不得光的事情,万一出了一个口子,那便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死无葬身之地啊!
不过,这也不是他能左右的。目前,他只想让黄文甫乐上一乐,否则积郁成疾,他在
这世上便如伯牙碎琴,再无知己了。
“雪卿兄,此怀此景,怎能不有所咏叹?不如在这天首山上,以此明志,余生岂可愧哉?”孟子思顿时笑了笑,张开双手,指了指天上的明月。
“好,就以月为题,作个词吧!”
两人就这样又重新回到了亭子之中,拿出纸笔来,笑逐颜开。黄文甫提笔蘸了蘸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