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成功改变了剧情,何文君不会像原书一样凄惨死去了。
但是——
“你不懂,清宁,”何文君表情苦涩,“谈何自由呢?这个世界,对女子太苛刻了。”
她说:“缪家是过错方又如何?和离又如何?在世人眼里,我都是一个被休弃的下堂妇。”
“世人只会怪罪女子留不住男人的心,却不会怪罪男子,他们只会称之为多情。”
清宁抿了抿嘴,没说话。
是这样的,就连她本身也有着许多流言蜚语。
二人在屋内心有戚戚然,屋外却突然传来叫骂声——
“你个扫把星在做什么?!”
随着骂声,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刺耳声。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
“是我弟媳在训斥下人吧……”何文君皱了皱眉。
清宁点头正欲说什么,屋外叫骂声又响了起来。
“你这贱婢!怎么做事的!这点分内的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何用!”
紧接着是婢女的哭泣声和求饶声:“夫人,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何文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站起身,望向门外:“我去劝劝她,太不像话了。”
清宁也站起身:“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二人来到屋外,只见一名婢女跪在地上,满脸泪痕,身旁散落一地瓷器的碎片。
而何文君的弟媳,手持一根木棍,满脸怒容地站在一旁:“饶了你?你凭什么让我饶你?莫非你也有娘家可以躲着不成?”
何文君脚步顿住了。
清宁轻轻拉了下何文君的衣袖,意识到不对劲。
何文君深吸了口气,清宁却发觉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然而,弟媳仍在说话:“你还不赶紧拖家带口地跑回娘家去?去让他们养着,带一堆麻烦,再回去毁了娘家姑娘的名节!”
何文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再也忍不住,质问道:“弟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弟媳看到何文君和清宁,冷笑道:“大姐,你来了正好,你看看这贱婢,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我教训她几下怎么了?”
何文君怒道:“教训?你恐怕不是在教训她,是在指桑骂槐,教训我吧?”
“大姐,你可别多想,我只是在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婢女。再说了,你作为家中的大姐,也该好好管管自己的家务,别总是让我们这些小辈操心。”
何文君气得脸色发白,她瞪了弟媳一眼,厉声道:“弟妹,你过分了!家中之事,自有我爹娘来管,何时轮到你指手画脚?!”
弟媳被何文君的气势所震慑,一时愣住,但随即又冷笑起来:“大姐,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婆婆和公爹不是这么想的吗?”
何文君愣住,弟媳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刺入她的心。
清宁见状,急忙上前,轻声道:“何姨,别往心里去,不值得。”
何文君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绪,转身欲走。
但弟媳却不肯罢休,嘲讽道:“大姐,你若是不愿意家里好,就直说,何必弄得家里乌烟瘴气,大家都没个安宁。”
何文君的脚步一顿,脸色更加难看,清宁注意到,她眼眶已经含着泪了。清宁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何文君:“何姨……”
何文君制止了她,紧紧地握住清宁的手,回到了屋内。
“她其实也没说错……”何文君突然落下泪来,又用帕子掩去。
只是多少有些哽咽:“有我这样一个母亲,我的女儿们恐怕难以找到好归宿了。甚至,还会牵连到何家的女儿……”
清宁安慰道:“何姨,别这样,这本就是你的家,我听说你弟弟和父亲,不是还上朝去参缪老爷一本,替你讨公道了吗?”
何文君却摇了摇头:“那是因为瑜王先弹劾了缪家,他们紧跟着,只不过是想要些好处罢了。”
清宁一愣,没想到瑜王居然也参与进去了,甚至还是率先发起攻势的那个人。
当日她与缪家的争论他是没看见的,只不过是听她们提起罢了。
却没想到……
何文君用帕子捂着脸,声音悲痛:“我回来的时候,爹娘与弟弟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不高兴的,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可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亲弟弟啊。”
“靠不住的,我亲生儿子尚且能成为刺向我的利刃,”何文君眼眶通红,“在他们眼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早就不是何家的人了。”
清宁沉默了。
其实,相似的观念,她生活的现代社会尚且存在,更何况是古代的封建时期。
就如何文君所说,这个世界,对女子太苛刻了。
丈夫移情别恋,他们会怪你没本事,抓不住丈夫的心。
儿子与你不亲近,他们会认为你没有教育好孩子。
与丈夫和离,他们会嫌你丢人。
回到娘家,娘家却不会再把你当做自己人。
“……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呢?”清宁绕过了这个无解的话题。
来自血亲的背刺,往往是最伤人的。
“我不知道……”何文君神色迷茫。
她为了与缪老爷和离,并带走自己的女儿们,相当于是净身出户了。
而娘家不肯收留她,她一时之间竟要面对一无所有,流落街头的窘境。
清宁轻轻叹了一口气:“何姨,您若是不嫌弃商贾的身份,不如来跟我干吧?”
何文君惊讶地看着她。
清宁莞尔一笑:“我如今产业渐大,正打算更进一步呢。您可是管家的一把好手,一定能帮到我。”
何文君的内心是复杂的。
她没想到自己一个官家贵女,大家族的当家主母,有朝一日会沦落成下堂妇,会需要成为士族看不起的商贾。
但她又无比感恩清宁,感谢她的帮助,感谢她在自己面临绝境之时,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