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
烛火摇摇晃晃,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清宁坐在榻上,轻轻拨弄着炭火,漫不经心地道:“殷大人,你瞒着六皇子来见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可是敌对关系。”
殷瑾瑜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淡淡开口:“我不瞒他,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来见你一面而已。”
清宁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
殷瑾瑜又说话了:“你想杀了他们吗?”
清宁猛然回头:“他们?他们是谁?”
殷瑾瑜微微一笑:“六皇子,皇帝,龙灵年,他们不都在你的名单上吗?与其想方设法地复仇,不如直接造反杀了他们。”
清宁转过头,盯着殷瑾瑜的眼睛:“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想做这天下之主,让这江山易主,让天下倾覆,让无道之君横死。”
清宁看着殷瑾瑜,眉头紧皱:“这太疯狂了。”
“疯狂?你知道我忍了多少年,才等到今天吗?你知道,我每日每晚,每分每秒,每呼吸一口气,心里想的都是怎样杀人复仇吗?我告诉你,这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愿望,是全天下百姓的愿望。”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君臣离心,民心涣散。南方水灾,北方地震,皇帝却只知道寻欢作乐,而不去管,”殷瑾瑜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这个江山,早就千疮百孔,不堪一击,若真能易主,也算是一件好事。”
“六皇子呢?”清宁道,“你不是他的人吗?他若知道你要造反,只怕会……”
殷瑾瑜擦了一把眼泪,道:“所以,我要先杀了他。”
“他如今在京城,你就没有机会。”
“我自然有办法。”殷瑾瑜勾起嘴角,一丝冷笑,“他一定想不到我会先杀了他。”
“什么计划?”清宁问道,“如今他虽在京城,却不可下手,他不常出门,而且宫中有卫兵守护,想要杀他,只怕是难上加难。”
殷瑾瑜却不说了:“……我这般有诚意,难道你还不愿意与我合作吗?”
清宁没有回答,她的眸光一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缓缓开口:“我信不过你。”
殷瑾瑜向前一步,声音低沉:“清宁,你有一把刀,可以杀人的刀,有些事,你没有选择。”
清宁的心一沉,她知道殷瑾瑜说得没错,她手中的财富已经引起了皇帝的忌惮,有时候,她不想反,便只能像现在这样被迫害。
清宁看着殷瑾瑜,眉头紧锁。
殷瑾瑜又道:“我等你十天,十天后,若你依旧不愿意与我合作,那便算了。”
说完,殷瑾瑜便转身离开了。
清宁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雪。
雪越下越大,积压在人的心里,沉甸甸的。
……
……
……
南方水灾愈发严重,皇帝派太子前去赈灾,即刻出发。
凝华郡主紧紧抱着太子,连称不舍,温柔地替他整理好行装,目送他离开。
太子出发那日,京城黑云罩顶,山雨徐徐。
凝华郡主站在宫门外同太子挥手告别,她撑着一把油纸伞,伫立在绵绵细雨中。
她望着远处消失在雨帘中的太子,直到望不见他的背影,她仍然久久不肯离去。
皇后见了,告诉身边的锦韶公主:“快去把你嫂嫂叫回来,别让她淋雨了,万一生病了可不好了。”
锦韶公主唤道:“嫂嫂,快回去吧,别淋雨了。”
凝华郡主没有听到,她仿佛在想什么,神情有些忧郁。
太子走后,她时而坐在宫中窗下,眺望远处,时而坐在灯下,写写停停。
她好像是在写什么东西,又好像是在等着什么。
一个阴雨绵绵的晚上,她坐在灯下,望着窗外的雨帘,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皇后走进屋来,坐到她对面,问她:“凝华,你还好吗?”
凝华郡主似乎是被吓住了,怔了一怔,才说:“我很好。”
皇后点点头,又说:“太子去赈灾,想必很快就会回来,你不必这么担忧。”
凝华郡主脸色苍白,唇齿轻咬,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我只是……害怕。”
皇后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鬓,说道:“怕什么?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可以与我或锦韶说。”
凝华郡主听了,身子微微颤抖,眼泪夺眶而出。
她低低地哭泣着,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皇后和锦韶公主陪在她身边,一边安慰,一边问:“你到底怎么了?凝华,你别怕,我们都在你身边。”
过了好一会儿,凝华郡主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
她神情悲戚地说道:“我怕……他回不来了。”
“他怎么会回不来呢?”皇后连忙说,“他是太子,是储君,怎么会回不来呢?”
凝华郡主摇头:“他从前,从来都不会去赈灾的。怎么这次,却派他去了呢?”
她仿佛陷入了沉思。
皇后和锦韶公主对视一眼,然后才说:“凝华,如今是南方水灾,情况严重,所以陛下才派太子去的。”
凝华郡主望着皇后,神情悲戚:“母后,从前太子从不会接这种差事,为什么如今却派他去了呢?”
皇后一时语塞,锦韶公主连忙说:“母后,是不是谁来同父皇说了什么,父皇才派太子哥哥去的?”
凝华郡主没有回答,她望着皇后,眼神里充满了哀伤和担忧。
皇后轻蹙峨眉,微微摇头:“并不是。这一切都是巧合。他是储君,提前去赈灾,也没什么不好。”
凝华郡主缓缓点头,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雨帘,轻声说:“我是担心他……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听不清楚。
皇后和锦韶公主同时沉默不语。
隔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