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引擎声响起,由于夹层靠近发动机的位置,
整个车厢变得更加闷热了。
伴随着浓重的柴油味,
大家在颠簸中头昏脑涨。
“妈妈,我好难受啊,还有多久到啊?”
小女孩糯糯的声音响起,闷热让她的小脸蛋红彤彤的。
小女孩妈妈心疼地用手给她扇风。
“宝贝再坚持一下。”妈妈脸上既心疼又无奈,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让孩子挤在车厢底,在空气那么不流通的地方待那么久……
小女孩的爸爸拿出纸巾,递给妻女,也是一脸的愧疚。
林嘉敏因为有伤在身,
上车后就闭着眼睛养神了。
“觉得头晕可以靠着我休息一下。”
刑漠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清洌,成为了宋云喜在这逼仄车厢的唯一慰藉。
“那先休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轮到我值守。”
两人靠得很近,
刑漠的嗯通过胸腔共鸣传到她的耳朵,
宋云喜突然觉得耳尖很痒。
宋云喜暗暗唾弃了自己一下,
赶紧闭眼,心想不能浪费这宝贵的休息时间。
在求生游戏中,每一次的有效休息都非常珍贵。
胡思乱想中,宋云喜睡着了,头颅在车辆的颠簸行驶中一点一点。
刑漠静静看着她,
伸手,将宋云喜的头颅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这动作了。
对面的小女孩眨巴着眼望着刑漠,
刑漠手指轻轻放在嘴唇上。
货车不断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云喜被刹车的抖动弄醒,
听见了外面的声响。
从车内的小透气孔往外看,
小老头用着自己没听过的谦卑语气对着对面的人说,
“军爷,小的就是一个破倒货的,这都是小本买卖小本买卖,给各位爷孝敬孝敬一下。”
说着给一个领头模样的人递上了烟和酒。
军官打扮的人接过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老头子,最近上面下了指令,不准任何一个辛克里都里的人离开。所以该检查的还是得检查,道理你懂吧。”
“懂的懂的,”那老头又将好几瓶小酒递给了负责检查的几个军官。
要说做战争商人都是有些门路的,
眼看那几个军官话是这么说,
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
只要门路打点好,
检查的时候会来事,
不是太明显的纰漏,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可此刻这一车厢的人心眼还是提上来了,大家都是用命在赌。
军官嘎吱嘎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众人连呼吸声都放到了最小声。
宋云喜三人手摸在腰上的枪以防万一。
可突然,女人怀里的小婴儿却咕叽咕叽地哭起来。
那对夫妻连忙轻拍安抚。
女人也顾不上有别人在,将衣服拉起来就将ru房喂到自己儿子的嘴,
尝试让他喝奶安静下来。
可小婴儿哪有道理可讲。
尽管那对父母出尽浑身解数,那婴儿还是哭哭啼啼抽抽噎噎的。
旁边的情侣眼神都冷下来了。
“说了别给我们添麻烦,赶紧解决掉!”
男子甚至想动手,被女子拉住了。
汗水吧嗒吧嗒地从两个父母头上掉下,
车外是嘎吱嘎吱不断靠近的脚步。
突然女子低头,凝在眼眶内的泪水啪嗒一下又一下掉在了抱着的儿子头上。
像做了个艰难的决定一样,
他将自己儿子的脸压在了自己的胸上。
旁边的丈夫一看,就明白了自己妻子举动的意义了。
颤抖着手,他将自己的妻子儿女抱着,
尽自己能力将声响隔绝。
耸动的肩,看得出他在强忍哭泣。
终于,婴儿的声音逐渐消失了。
那情侣看危机暂时解除了,也坐回了原位。
那对夫妻赶紧松开自己的儿子,
神情悲切,却还是不敢露出一丁点的声音。
宋云喜不知道那小婴孩还有没有呼吸,
眼眶酸酸的。
刑漠无声地捏了捏她的手安慰着。
这就是乱世,
命如草履。
此时屋外的负责检查的老头车辆的军官也走到车旁。
啪嗒,是锁链开锁的声音。
就像那老头一样,只是随便往车内张望了下,又用棍子戳了几下货物,
就重新关上了门。
并没有搬开压在夹层小门货物查看。
老头麻溜地将车厢门重新关好。
众人这次松了口气。
“行了,检查通过了,走吧。”
“诶!谢谢军爷!小的马上走,不耽误您工作!”
引擎声又响起,货车重新上路。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遇到检查关口,
但宋云喜也没再看到对面的小婴孩有醒过一次,
那对夫妻却还是一直抱着,没有松手。
正当众人以为再坚持上几小时就可以离开此刻如地狱般的辛克里都的时候,
车辆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怎么了吗?怎么好像塞车了啊?”林嘉敏疑惑地问。
宋云喜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赶紧从透气孔往外张望。
只见正如林嘉敏所说的,出去的无论是大小车辆,都排在一条队伍。
宋云喜看不清队伍的尽头是什么情况。
刑漠的反应是最迅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