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隔音很差……
“敬语就省略吧。”
“那就‘降谷君’?”我抿了一下嘴唇,小心翼翼地念出这个称呼。
“嗯,梢。”他自然地回答道。
Ko tsu e,简简单单的三个音节,为什么对方念起来就这么悦耳呢,因为他请了更贵的声优吗。
脸颊有点发热,我强作镇定道:“嗯,喝茶吧。”
我们在茶几边坐下,默默品茶。
时间大概过去了几分钟。
“对了……”
“那个……”
降谷零和我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他立刻补上,怕再次和我撞车似的。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降谷君有在房间里找到什么可疑设备吗。”
“我仔细检查了一遍,如果没有疏漏的话,公寓目前很安全。”虽然这么谦虚地说着,他的话中却带着令人安心的笃定。
“那太好了。”我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降谷同学…君,刚刚想说什么吗。”
青年闻言,收敛了表情,严肃地说道:“刚刚在玄关前,你不应该说你目前独居。”
“……”
这人好龟毛哦,简直像我爸爸。
“嘁,嘴上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还不是跟着独居女性回家了。”我撇撇嘴,“如果连未来的警察都不能信任,这个国家才是真的要完蛋了。”
降谷零梗了一下,语气明显变弱:“倒不是说警察不能信任……”
“啊……”我想了想,才继续说道,“那就是,降谷君不值得信任……的意思?”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被连续攻击的青年终于缓缓拧起英气的眉毛,“明明是某人一通电话,我才特地大老远赶过来——”
他突然住了嘴,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似的而变了表情。
“每一个国民的请求,零君都会这么严肃对待吗。”我手掌撑着下巴,手肘搭在茶几上,有些紧张地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试探道。
***
拥有无害外表的梢此刻呈现出了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有着进攻意味的前倾姿态,降谷零则盘着腿,下意识地微微向后仰了一点。
进门后就脱下了外套的青年目前只穿着一件T恤,单薄的布料因后仰的动作贴紧了年轻的躯干,勾勒出精瘦的腰线。
他感到了些许局促地抿了抿唇,但很快镇定地说:“原则上来说是这样。”
“‘原则上来说’啊……”梢缓慢地眨眨眼,重复道,“那么,零君今晚可以陪陪我吗,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些害怕
——请你把这个当做一个国民的普通请求好好考虑一下。”
这或许是一个普通国民的请求,但肯定不是一个国民的普通请求,降谷零心想。
“我们警察学校有规定,原则上来说,不能夜不归宿。”
众所周知,原则上不可以的意思是,可以。发觉自己又用了一个“原则上来说”后,他略微有些懊恼。
“哦——这样。”女孩面上流露出掩盖不住的失望,恢复到了之前闲适的坐姿。
青年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偶然间在她撩起头发时瞥见了躲在下面通红的耳朵。
再联系到之前聊天时对方那些偶尔冒出的不解风情的反应,不难推测出她一片空白的感情史,降谷零无奈地想到,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
“Wait,Wait。”树理抓住自己的头发,露出成龙不解的表情,“你不是自称母胎Solo吗?”
“对啊。”
“母胎Solo会让第二次见面的男人留宿?”
“一般来说不会。”
“那你……?”
“每个人都有冲动的时候嘛。交流项目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如果按照正常的交往流程,我铁定搞不定他。”这是在便利店的时候,我想清楚的事,“但我无论如何都想得到降谷君。”
树理仿佛第一次认识我似的,睁大了眼睛。
“所以,我要快一点。”顶着她难以置信的目光,我说。
“这是什么见色起意、强取豪夺的剧情。”树理喃喃自语道。
“我,纯爱战士。你能不能清清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然后呢,他是离开了,还是留下了?”树理没理我,而是急切地追问接下来的情节。
……
降谷君是一个性格认真,甚至可以说是死板的人,当然不会留宿在第二次见面的女孩子住处。
他很快就告辞了。
而刚刚那股莫名的勇气也无法支撑我第二次挽留。
捂着发烫的脸,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尴尬,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轻浮的女人,从此对我进而敬而远之呢。应该不会吧,哪有男人会讨厌送上门的艳遇呢。但是降谷君那样性格认真的人,肯定会看不顺眼吧……
手心很快被染上了和脸颊一样的高温,我又翻过手,继续用手背给脸降温。
没等继续纠结,手机振动了一下。我飞快地起身伸手去够桌子上的手机。
「不要多想,早点休息。p.s 锁好门 ——降谷零」
想起了什么,我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上看向楼下,发现那个身材高挑的金发青年正一手拿着尚未息屏的手机,一边抬头看着我的位置。
发现我走出来后,降谷零对我挥了挥手。
或许是夜晚太过安静了,我看着远处的身影,下意识地握紧了阳台栏杆,耳边心如擂鼓。
他低下头去摆弄了几下手机。
「外面冷,快点回去。 ——降谷零」
看完信息后,我也向他挥挥手臂,示意自己收到了消息。
回到房间,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明早见。 ——降谷零」
盯着手机看了好久,直到自动休眠后的黑屏印出了一张喜上眉梢的笑脸,我才发现自己笑得像个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