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冰床上,白灵盘膝而坐,双手捏了莲花指,眉间一颗豆大的金印若有若无地放出灿烂光华。旁边坐着的小白兔,不时往嘴里送几块冰晶桂花糕,不时瞄几眼白灵,好不惬意。
白灵这次直接搜索欧阳婉儿的记忆,她所看到的,是许多凌乱的片段。一开始是幼年的欧阳婉儿,与父母兄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画面。再然后是蜀山那寂寞冷清的日子。白灵此刻无暇多看,便快速略过。直到她看到姚宜景坐在昌庆宫中,与欧阳婉儿相对而坐,笑意盈盈,白灵才放慢了速度。
记忆的波纹中心,画面逐渐清晰起来。是姚宜景手托一颗暗红色的丹药,微笑着对欧阳婉儿道:“表妹,前些天你跟我说,不愿意侍寝,却又不能抗旨。表姐特意请无忧先生制了这个安眠丹药,只要把这个化在茶水里,给皇上服用,皇上自会一觉到天明,醒来后也不会察觉到异常。”
欧阳婉儿双手接过,感激地说:“谢谢表姐。”
原来,欧阳婉儿说她不愿意侍寝是真的。画面再变,便是晚间,东方毅踏着大步来到昌庆宫。寝殿里,欧阳婉儿假借给他泡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颗丹药化入了那盅碧螺春中。看着东方毅微笑服下,白灵气结,愤然自内观世界中出来了。
正在往嘴里塞桂花云片糕的小白兔,惊愕地停止了动作,抬头看着满脸气愤的白灵:“灵儿姐姐,怎么了?”
“可恶!我如此信任婉儿,可是她竟然骗我!”
“她骗你什么了?
”小白兔好奇地问,嘴巴依然不肯停歇。
白灵一时间反倒无语了。小白兔说得对,欧阳婉儿这不叫欺骗,顶多叫隐瞒。
再说,欧阳婉儿与姚宜景姐妹情深,她会保护姚宜景,不敢说出姚宜景给了她那颗丹药,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姚宜景给她丹药之时,谎称那只是帮助睡眠的药,想必欧阳婉儿也不知那便是九天剧毒吧。
事已至此,一切都明晰清楚了。
那日在御花园,撞见阙无忧,她定是在御花园中收集药材,以便制作毒药。白灵清楚地记得,当日经过她身边时,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而这世间,若还有谁能够制作如此凶猛霸道的毒药,除了阙无忧,还能有谁?再加上她那神秘莫测的灵力,若一旦以法术加进毒药之中,毒性之猛烈……难保不出九天,东方毅就会一命呜呼。
阙无忧制成毒药,便转交给姚宜景。而姚宜景再谎称那是安眠药,交给了欧阳婉儿。毫不知情的欧阳婉儿,才会在见到东方毅昏迷之后,如此慌乱。自己在琉璃宫大殿上见到她时,她的心虚只怕也由此而起。
一切蛛丝马迹都能串联起来。只是,白灵想不明白,姚宜景深爱着东方毅,她又怎会下毒谋害东方毅?若说为了争宠,她会不惜手段来对付后宫里的女人,白灵是信的。只是,这是九天剧毒,而毒死的人,是东方毅,是姚宜景舍命也要保护的男人!
那么,姚宜景的目的何在?
白灵冥思苦想,不得其解。不由恨恨地开骂起
来。人间,真是一个复杂奇怪的地方。明明爱着,却要伤害他。而这些凡人的心思,她猜不透也看不明白。真想一走了之,去寻找那救命恩人。可是却也明白,那块凝碧软玉就在南湾山脚下的小河边,随时都能去挖。而东方毅的性命,却危在旦夕。
若是姚宜景存心要害死东方毅,那么,难道自己能见死不救吗?
不行,救人一命,无论如何也算积了功德,也是修行吧?白灵如此说服自己,决心一定要替东方毅找出解药。
既然毒药是出自阙无忧之手,那么,恐怕解铃还须系铃人了。
白灵抱起小白兔,急匆匆说了一句:“走,去太医院!”
出了正殿,穿过一片迂回的长廊,白灵抱着小白兔,低着头急急向前走去。转过一座假山,正欲出宫,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哎呀!谁啊,痛死了!”白灵捂着脑袋,不满地撅起了嘴。抬头,却见一个人影笑意盈盈地拦在了她面前。
“灵妃娘娘,你可是要去找在下?”站在她面前的,赫然就是阙无忧。
白灵仰头,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阳光的光环打在阙无忧背后,晃得人眼晕。这阙无忧,若不是自己早知她身份,只怕也会被她迷惑了过去。她一袭白色长袍,下摆处绣着极简单的荷花,更显清秀温润,雌雄莫辨。
白灵点了一下头,急切地说:“无忧先生,本宫找你有事情要问。”
阙无忧站在原地没有动,只瞧了瞧四周,道:“灵妃娘娘,有话去你宫里说吧,
这里并不安全,恐怕隔墙有耳。”
白灵现在哪管会不会有人听见,开门见山地问道:“阙无忧,本宫问你,你给姚宜景的什么安神丹药,是不是就是九天剧毒?”
阙无忧不回答白灵的问题,却反倒问:“灵妃娘娘,谁告诉您在下给过景贵妃丹药呢?我有给过她安神丹药吗?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阙无忧说着抹了抹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疑惑。
白灵狠狠地咬牙切齿道:“阙无忧!你少装蒜,你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这里呢。”虽然很奇怪,不明白这阙无忧何以固执地以男子身份出现,但只要这是她的忌讳就够了。
果然,阙无忧如被蛇咬,不信道:“灵妃娘娘,您真的打算那么做吗?难道您就不怕,我将你的秘密昭告天下么?”
白灵盯着阙无忧,因为愤怒,一双褐色眼眸里,红色光华若隐若现,一字一句,冷若冰刃:“阙无忧,你觉得,有谁会相信,我是一只狐狸精呢?”
阙无忧一愣,没想到白灵竟如此直白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反倒不知说什么了。
白灵不欲再与阙无忧多说废话,眼珠由褐色变为红色,以灵狐魅魂眼锁定了阙无忧的灵魂,口吐魅语:“阙无忧,我问你,九天剧毒是不是你酿制的?可有解药?”管他什么狐训,什么天规,自己只是小小地用一下摄魂术,应该不会这么倒霉有天谴吧。
“九天剧毒是无忧所制,没有解药。”阙无忧如同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眼神涣散地看着前方,
声音平板而空洞。
白灵撤掉了灵力,如遭雷击,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