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谈无真。她一头蓝色头发如同海藻,淡蓝色的道袍复杂却又平添高贵,玉山上的寒风呼啸而来,吹起了她的衣角,裙裾翻飞如舞。左手中的一柄洁白拂尘静静搭在右臂上,目光冰冷如水,面容绝美难以形容,高贵的气质令人不敢逼视。她静静地立在洞口,时间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流动,浑身散发出的冷漠气息,宛如遗世独立的绝代佳人,即便是老狐王也觉得周身一冷。
“师傅!”白灵欣喜地从狐练楚手中抢过那株雪晶冰花,转身献宝似的朝谈无真道:“师傅,你看,灵儿也有雪晶冰花了。师傅你看,美吗?”
谈无真凝视着自己的弟子,她一脸纯真烂漫,笑容如同最洁白的珍珠,再配上绝美的冰花,让人分不清究竟是花衬得人更美,还是人比花更娇。
白灵洋洋得意地走到谈无真面前,仰着圆鼓鼓的小脸蛋,嘟着嘴说:“师傅,你说只有西天王母瑶池才配得上这冰花,你看,灵儿这不是也有了么?只要是灵儿喜欢的东西,那就一定……”
“住口!”谈无真猛地开口喝道,眼神中两道冷冽的目光如电直击白灵。
白灵一怔,怯怯地低下头,将那朵雪晶冰花藏到背后,低着头,声如蚊呐:“师傅,灵儿错了,灵儿不该骗你,
这朵花是他给我摘下来的,可是灵儿真的很喜欢,师傅,让我留着吧?”
谈无真冷冷地瞥了狐练楚一眼,狐练楚在她强大的压迫感之下不由得低下了头,谈无真这才对狐练楚身后的老狐王道:“你跟我来。”
老狐王低叹了口气,经过狐练楚身边,朝谈无真走去时,低声警告道:“练楚,别乱来,等着父王出来!”
狐练楚一愣,不解地看着父王那沉重无言的背影,与谈无真一起消失在洞口。
“喂,你叫狐练楚吗?”白灵站在他身后,手上拿着雪晶冰花,一脸纯净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后的第一束阳光,令人顿觉心间暖融融的一片柔软。狐练楚看着眼前宛如精灵般的女孩,微微一笑,启唇道:“是啊,狐练楚是我的名字,我是狐界的王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白灵将身后的雪晶冰花举到眼前,闭起眼睛嗅了一阵,调皮地微笑道:“看在你帮我摘下这花的面子上,本仙姑就告诉你吧,记住了,我叫白灵。白色的白,灵性的灵。唔,谢谢你啦,我要走了。”
她说完悄然转身,一把火红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俏丽背影令人心中一动。狐练楚莫名地生出了想要拉住她的念头,然而伸出的手却只是拂过她白色的衣角。衣角
自手中滑落,他怅然若失地看着女孩的背影,低低絮叨:“哎,别走啊!”
可白灵哪里听得进他的话,早已一蹦一跳地走了,一边哼着自编的小曲,脸上挂着心满意得的笑容。
“小灵,你等等我啊!”狐练楚怔了片刻,便追了上去。此时的狐练楚,哪有半分昔日风流倜傥的潇洒。狐界的王子,拥有九千年修行的狐王的儿子,长相俊美飘逸,在狐界中,哪一个女子见了他不是面若桃花粉腮含春。可偏偏这白灵,却对他不屑一顾,懒得多看他一眼。
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反而觉得没什么稀奇;你越是对他不理不睬形容冷淡,他反而觉得你奇货可居。人性是这样,狐狸又何尝不是。狐练楚跟着白灵,一路走一路躲藏,直到进入玉山最高处的茂密森林中,前方不远处传来汩汩水声,白灵将那株雪晶冰花插入如云红发中,一步一生莲地向碧水寒滩走去。
狐练楚虽然明知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些什么,却没有惊动白灵。以他九千年的修为,想要隐藏自己的气息,实在是太简单了。所以白灵这修炼不足一千年的雪狐,并没有发现到身后有人尾随而至。
白灵在碧水寒滩中欢快地悠着,一边优哉游哉地哼着小调。师傅今天要接见那
个老狐王,一定没时间来管自己。三个时辰的课业就这样逃掉,白灵得意地吐了吐舌头,在水中转了个圈,忽然,整个人朝狐练楚的方向游来。
“谁?”寒滩中的白灵立即警醒。
狐练楚一惊,来不及多想,幻做一只野鸡,翅膀扑棱棱地忽闪着,逃也似的离去。
“原来是只鸡啊……”远处,传来白灵的嬉笑声。
半空中的狐练楚闻言一震,他堂堂狐界的王子,狐练楚竟然不得已变成了一只野鸡……“噗通”一声,野鸡跌落地上,狐练楚愤愤心想,白灵,孤王既然看了你的身子,就一定会对你负责的。嗯!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
狐练楚志得意满地回到了谈无真的洞天福地外,可他的父亲,老狐王却仍旧在山洞里与谈无真密谈,并没有出来。
待父王出来,让他向白灵的师傅求婚,她一定会同意的。狐练楚想当然地筹谋着,嫁给狐界的王子,将来就是狐界的王妃,统领整个狐界,这是何等的威风!
狐练楚当然不知道,此时,在小洞天之内,老狐王与谈无真之间,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良久,谈无真才打破了僵局,轻咳一声,问道:“你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老狐王从刚才起,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谈无真。久久地盯着
她,老狐王蓦地开口,声音沧桑而落寞:“真真,我在外面等了你一个月,你竟真的忍心一个月不见!如果不是你徒儿要练楚去采下了雪晶冰花,闯了大祸,你怕还是不肯见我吧?”
谈无真扭头向前走,走到自己打坐入定的莲花石英石台前,背对着老狐王,面无表情地冷声道:“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吗?你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总不成是为了叙旧吧?”
老狐王皱眉,半响,才问道:“真真,你那徒儿……她,是不是你与那臭道士的孩子?”
他话音刚落,一道凌厉杀气直驱到狐王身前,谈无真的拂尘尘柄指着老狐王胸口,厉声道:“狐灭,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再问你一次,你来这里找我,到底意欲何为?!”
老狐王定定地凝视着谈无真,双目间神色变幻莫测,掩饰不去的却是那一抹浓重的柔情。隔了几千年的岁月,又一次听到别人叫自己的真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年轻了。他已经苍老得,甚至连那些昔日的故友们都记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