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纪州城都传疯啦,都说你是祸害遗千年,不如把神药给别人呢!”秦暖涵咬着一颗苹果,毫不客气地跟何微云挤在一张榻上。“前几天听那消息觉得你都要病得过去了,叔父还闭门不见,当真吓坏我了!”
秦暖涵是何微云的密友,也算伙伴,商贾出身,去岁刚刚成婚,嫁给了纪州西府的指挥使,婚后过得甚是甜蜜。
何微云手里的酒楼生意是背着何父何母干的,面子上的经营都是秦暖涵在做。
“一得了你痊愈的消息我就赶过来了,你别说,做生意还是你会做,这神药的名声出去了,到时候再制出丹药岂不是稳赚不赔?”秦暖涵性格颇为爽朗,眉眼不算嫣然却胜在大气。
何微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这神药不卖。”
“不卖?不卖你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干嘛,恐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纪州何府的千金怪病连连、生者若死呢!”
“就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何微云倪她一眼,“你不懂。”
秦暖涵咔嚓一声又咬了一口苹果,“是是是,我不懂,我从来就不知道你的那些古怪办法。你不知道外头那神药的价格已涨到了十锭白银的地步,那可都是借着你的名号赚银子,你忍得了?”
她咋咋呼呼的,没注意到门口进来一个人,何微云却抬眼就看到了,绽开笑颜朝苏忻羽招了招手。
“让他们赚,他们牟的利越大越好,暂且不急。”
苏忻羽拿着两卷微微发霉的竹简,“这是从书房里翻出来的一种避虫害的法子,此前从未见过,有些新奇。”
何微云顺手接过,“是吗?你看的书册多,你都觉得新奇了,那必是闻所未闻的记载。”
苏忻羽对秦暖涵点点头,才回:“伯父要我带过来给你瞧瞧。”
“我爹不愿放过你?这都快用午膳了。”
“午膳随父亲出府在广福楼用,好像是与刺史大人一同。”
何微云点点头,“多吃肉,多喝汤。”
少年笑了笑,“我知道。”
苏忻羽把竹简留下后就走了,秦暖涵的一颗苹果都啃得秃噜了,她杵了杵何微云的胳膊。
“这怎么回事?你病了一场转性了?愿意接受你这小夫婿了?”
本来以为何微云会如往常一般吊儿郎当的玩笑,没想到她平静点点头,“对。”
“真的?”
“真的。”
秦暖涵一手支着头,“那你看中他哪点啊?比你小、家世和出身都不如你,以色侍人都是你吃亏啊!”
这话何微云就不乐意听了,“怎么是我吃亏?忻羽相貌生得极好啊!”
清隽出尘,身长玉立,生得白都不用抹珍珠粉,眉眼微挑鼻若悬胆,俊朗逼人啊!
秦暖涵若有所思点点头,“他要是再壮实些,像我们家钦阳一样,再把头上那胎记遮住,确实还挺不错的。”
“遮住干什么?”何微云不赞同,“那胎记又不是他愿意长在面上的,你这番话若是被他听见了,定然又要在心底忧虑好几日。”
“要我觉得,他就算额前有印记也无伤大雅,我瞧着比你夫君出挑许多呢!”
她嘿嘿一笑,秦暖涵瞠目结舌了老半天。
这什么跟什么呀,她夫君好歹当初是十里八乡的俊小伙,苏忻羽可是有名的容貌不堪啊!
“我知晓了!该不会是你卧床得病这几日,那小夫婿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你对他动春心了?”
“不能吗?”何微云觉得这种说法还挺可行,“婚期在九月呢。”
“他才十五岁诶十五岁,到及冠还有好些年呢!”秦暖涵啧啧几声,“你这跟童养夫没差呀!”
何微云没再管她,翻阅起了秦暖涵带来的酒楼收支账本,她能插手的何家兜售生意不多,但有个爱财的天性,背着爹娘做起了酒楼生意。
资金有一半是她自己攒的,另外的大头是秦暖涵出的,她出主意教秦暖涵酒楼生意的法子,一时竟如火如荼,在城中又盘了好几家客栈来做。
直到苏忻羽出现,何父要二人成婚,何微云才渐渐放开了酒楼,一心扑在了药草上。
“今年的生意大抵是不如之前了。”秦暖涵指了指账本,“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大邺的动荡,此时已初步体现了出来。
“自然是徭役又长了的原因,恐怕日后纪州酒楼会萧条,咱们静观其变。”
秦暖涵在这事上一向最听何微云的话,故而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让何微云不必忧心这些,还是自己身体要紧。
翌日,孔奉再次登门。
听苏忻羽说,上次在广福楼的时候,孔刺史就有意让何府交出传闻中的“神药”,几次暗示,都被何父委婉回绝了。
不过孔奉此人唯利是图,怎么想都不会放弃将这“神药“上贡的念头。
这东西可比人参难求,何况王太医来了纪州一趟,何微云怪病被神药医好的事迟早会传到陛下耳朵里。
这等奉承的好时机,他定不会错失!
何府目的已经达到,假意推辞几次就应了孔刺史的主意。
“不过何某要明言一句。”何父抿了口茶,“医好我们家云儿的神药,可从未售卖过。”
商人本重利,这几天外头“他们何家的神药”卖得甚好,那买卖他见了都眼馋的不行。
孔奉笑出了一脸的褶子,“何家主不必担心,这给皇上的贡品尊贵无比,岂是那些刁民能随意享用的?”
他借着这个由头,将纪州的“神药”买卖肃清了一遍。
那些借着这名号大肆敛财的人,之前高价收了准备翻一番的“神药”,如今都要烂在自己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