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晗景接受能力良好,既然该提醒的话都说了,也没必要扫兴,反正不管发生什么,她都站姐妹。
不过就是可惜了傅斯年这根好苗头,她还挺磕清冷外交官cp的。
“别人隐瞒家世,是怕对方只惦记着背景后的资源,谢辞序跟你家门当户对,干嘛搞这么麻烦。”这场戏刚演到开头,庄晗景就已经开始替岑稚许憋屈了,“而且还装穷,你又不是不知道,圈子里挺讲究这些的,就算是真看上他,把自己放在那么低的位置,也太不像你的个性了。”
岑稚许笑容柔柔淡淡的,“我又不是会受委屈的角色。”
“更何况,人和人之间的高低位差,也不是靠这个决定的。”
“这不是担心嘛。”庄晗景瘪嘴,煞有其事地念叨着,“阿稚你放心,要是有人欺负你,我第一个不同意。我哥第二个。”
明显夹带私货的言论,听得岑稚许无语凝噎,她一笑而过,没和庄晗景就这件事继续争论。
从拍卖会上空手而归后,岑稚许去看了几套房子,打算用来做文物修复工作室,由于不是以盈利为主的,对地段的要求不太高。
看了几套,结果却都不大满意。
既要采光通透,又要清幽雅静,最后挑来挑去,还是看上了中式庭院,地界远离市区,一池三山,移步异景,各方面都还不错。
正好还是上下叠层,将来说不定有别的用处。
付款敲定后,接下来还得琢修改硬装的事,岑稚许对于感情的事上心快,淡忘得也快,不多时就将谢辞序抛之脑后。
她大学是在国内顶尖学府读的,休了双学位,如今想起来也算阴差阳错,当初岑女士捐了七位数的科研资金,耳提面命要她跟着管理学院的教授潜心学习,结果她倒是跟历史学院的师兄师姐相见很晚,就连现在都还有联系。
得知她回国,几个还在刘老那读博的师姐开玩笑说要给她接风洗尘,群里一派热闹。
岑稚许推掉了服装秀场的邀请,欣然赴约。
阔别两年再回母校,四季更替仍旧一如往昔,研究室里还放着她以前去景德镇玩时烧的瓷瓶。
“那天看到你朋友圈说回京市了,还以为你玩笑呢。”
她们不太清楚岑稚许的真实背景,只知道她有个掌控欲极强的母亲,之所以在剑桥攻读MBA硕士,也是源于家里不得不完成的硬性指标。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岑稚许的确不应该回来。
岑稚许将带过来的资料放下,嗓音清雅,好似在说一件平常事,“我申请了休学,一年时间,想给自己放个假。”
“现在国内国外都挺卷的,要是没有生活压力的话,多gap几年也没事。”
“说起来刘老再过几年也不打算继续留校了,返聘这么多年,有些力不从心。”
“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传出消息,说一个墓窟里挖出些法华经变画的古籍记录,刘老下午还在跟校长吃饭,当晚就买了机票,换成高铁再坐大巴、最后从三轮车上摔下来,把师娘都气晕了,后来才知道,就是搞做旧造假那群人炒出来的。”
说到这里,几个师兄师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岑稚许也很无奈。
“你们多劝劝他,帮他甄别消息,免得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老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石窟考古与保护,身任数职,名誉众多也是一种束缚,岑稚许记得几年前他就说过,会回到西北,直到最后一滴泪淹没在黄沙中。
岑稚许神色有些出离,为错过那副残卷而生出歉疚的情绪。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谢辞序那张淡漠沉冷的脸。
“阿稚!你从哪找到的这些绢画?”
师姐雀跃的声音将岑稚许的思绪拉了回来,众人激动地连手都有些抖,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辨察着这零星几样文物。
早些年有关石窟的瑰宝极其璀璨,只不过后来流失海外,辗转数年,有的留在了私人博物馆,有的被个人收藏家留存,岑稚许大浪淘沙,才将之带回。
她知道这些资料对于这几项课题研究的重要性,哪怕费劲周折,也不觉麻烦。
“参观博物馆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岑稚许故意把过程说得简单,一双狐狸眼里的光芒素净又柔软,“可惜缘分不够,不然我真想把我们丢的全带回来。”
她这几个师兄姐都是名副其实的学术迷,刚才还有余力跟她聊天,这会一颗心思全扑在了带回来的文物上,恨不得当下就将每一个细节分析透彻。
“经卷有破损,不过文字保留还算完整,我之前翻阅过资料,可以大致推测出被抹去的内容,但要完全确定的话,还需要刘老定夺。”岑稚许一边说着,一边将u盘里整理的内容拷贝过去。
从严格意义上,岑稚许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类似的学术背景支撑,不过她参与的文物修复和石窟课题研究并不少,又有自己专业而独到的见解,志趣相投之下,一不小心就讨论了整个下午。
以至于刘教授同院长过来时,她们还沉浸其中。
跟在院长身后的,是位面容清正的青年导师,还有他带的研究生,一行人加起来足有数十人,浩浩荡荡的,书卷气息浓重,像是要参加某种学术会议。
“刘教授,谢先生大概十分钟后到,您先带学生准备准备。谢先生来得突然,我们虽然没着正装,也不能太失了礼数。”
不多时,研究室被整理收拾干净,茂盛的林荫道下,劳斯劳斯缓缓驶入,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连号车牌映入眼帘。
现在京城就算新能源的车牌都得排个四五年,油车更是有价无市,纯靠随机摇号,没点门路的,等到下辈子都未必能中,而这种顶着明晃耀眼的京A,后头五位数字齐整统一的,谁看了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变化来得错不及防,岑稚许不想给师兄师姐添麻烦,反正院长也不认识几个人,索性就跟着众人等待。
京北大学这样的百年名校,同商企关系紧密,这样的阵仗也不奇怪,岑女士当初同学校签订协议时,比这还夸张。
岑稚许站在最后排,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有些嫌弃这位谢先生,走路是不是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