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西:“宋青云?”
乌月酬见她感兴趣,厚着脸皮给沈重澜递个眼色,想与莱西长谈:
“大公子可否向旁稍让一让?”
他直说了,沈重澜也没了法子,只好让开仅容一人坐的空地儿,听乌月酬向莱西介绍:
“宋先生家境贫寒,走投无路之际被慧眼识珠,凭岳丈资助潜心修学,初次赶考便一举得了头名。”
“他不仅文采过人,也有一身好武艺,在朝中担当重任。——你被山长污蔑之际,他还为你公开说过好话呢。”
莱西懂了:
这位又是乌月酬的走狗。
莱西:“哦。”
分明刚才还有点兴趣,这会儿却又表现得兴致缺缺,乌月酬想破脑袋也搞不懂莱西这是为何。
从小环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不乏性子刚烈的,独莱西一人,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疏离客套的模样。
没有生硬拒绝,但每一个细节都写满了“生人勿扰”。
乌月酬胸口焚起一团名为“征服欲”的火。
她越是不冷不热,乌月酬就越是想把她掰成温柔小意的乖顺模样。
他正要继续引莱西对话,站在一旁赏雪的裴开霁蓦地开口:
“沈大人的女婿你也敢请?”
乌月酬眉头下压:“你这是何意?”
裴开霁嗤笑:“沈轻红当年做过什么,七殿下该不是忘了吧?”
乌月酬当着爱慕之人的面儿被质疑,当场便要发作。
可他在宫中实际并不得宠,只是凭母族和皇子名号在外作威作福。
若与裴开霁这圣眷恩隆的国公世子闹到御前,挨罚都是轻的,就怕日后出去了也无人再安顺依附于他。
瞬息间,乌月酬心里百转千回,勉力散了想殴打裴开霁的冲动:
“宋先生如今是韩大人的东床快婿,世子爷又提沈轻红那反贼做什么?”
裴开霁唇角露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我今日还有事,便不奉陪了。七殿下行事还是谨慎些,以免引火烧身。”
他举步欲走,迎面撞上一名中年男人。
男人身着紫袍,正往山上走,见了裴开霁,笑呵呵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怪不得今日一出门就见喜鹊叫,原是世子爷也来啊。”
裴开霁冷淡地上下扫视他一圈,目光极尽轻蔑,连招呼都懒得打,直接叫玩伴:
“愣着做什么?走了。”
来人正是宋青云。
他受此羞辱,却也不恼,依然笑着爬到山顶,进到亭内,与众人躬手作揖,说起话跟唱戏一样:
“家中有些急事,来晚了,各位宽恕则个。”
一笑,脸上的肉就堆了起来,看起来一团热闹和气。
莱西莫名觉着他有几分眼熟,压低声音问沈重澜:
“他就是那个嫁给沈轻红当女婿、后来又去娶了什么韩大人女儿的宋青云?”
沈重澜兀自替她剥板栗:
“板栗妹妹少探究这种趋炎附势的势利鬼,省得心也被染脏了。”
对话仅盘桓于兄妹之间,宋青云不知二人聊了什么,但见乌月酬坐在沈重澜身侧,便上前跟几人问好。
乌月酬主动引见:“这位是莱大将军的爱女莱小姐,这位是莱小姐的义兄沈公子。”
打个照面的功夫,宋青云就辨出了兄妹之中究竟谁才是贵客,笑着对莱西作揖:
“久仰久仰。早闻莱小姐冰雪聪明,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
莱西点头,算作“已阅”。
宋青云微惊。
其他世家子见他如此殷勤,要么受宠若惊,要么疾言厉色,这还得头一回有人倨傲得如此谦和,仿佛他本就该这样执晚辈礼讨好她似的。
宋青云在心里骂了几句上不得的腌臜话,又跟沈重澜客套起来:
“沈公子骨骼清奇,看起来不像那些孱弱腐儒,倒有几分刚强血气。”
沈重澜似笑非笑:“是吗?哦,对了,七殿下适才说过,宋先生也练过武。”
“‘也’?”宋青云喜出望外,“莫非沈公子也是习武之人?宋某疏于训练,不知可有幸请沈公子指点一二?”
沈重澜欣然应允,跟宋青云走到亭外,软绵绵地打了套拳。
出招无力,下盘不稳。
整套拳法都烂得令人发指。
宋青云却叫这么烂的拳打得趔趄后摔,倚着亭住在勉强站稳,咳嗽着笑道: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我竟连一拳都接不下。”
宋青云咳得恨不得把内脏都吐出来,之后才面色苍白地对亭中诸多外行人解释:
“沈公子的拳法看似无定势,实为武者的最高境界,意随心动,无招胜有招。表面上不过轻飘飘一拳,实际上却暗藏杀机。”
说罢向沈重澜拱手:“多亏沈公子留情,否则宋某今日怕是命都要留在此处。”
莱西:……这是否有点太过了。
她刚才看得清清楚楚,沈重澜那套拳打得是真的烂,宋青云到底是怎么巧妙接拳然后演出奄奄一息样儿的啊。
太匪夷所思。
宋青云又“噗通”一跪:
“宋某天资笃钝,不知可否请沈公子收我为徒,传授武艺?”
沈重澜:“……你误会了,我——”
宋青云砰砰磕了两个响头,直接把沈重澜的拒绝逼回腹中: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莱西/沈重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