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画张，抬起眼，目光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偷画莱西，多久了？”
宋青云：“哈哈，也就是去将军府才……”
刷拉。
纸张叫裴开霁拦腰捏紧，在半空一抖。
宋青云忙噤了声。
“去将军府？”裴开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小孩子不可能如此能藏情绪，宋青云只当他是随口一问：
“是啊，就是上回，公主特派人提前将我叫去那次。”
裴开霁向他的方向踏出一步：“提前叫你？”
宋青云：“哦哦，忘了，忘了世子爷是下午才来的了。”
裴开霁微微勾唇，眼底丝毫笑意也无：“是么？看来宋大人复宠有望啊。”
这个语气不太对劲呢。
是小年轻在吃醋吗？
宋青云了然咋舌。
他一向很懂这一套：“有话好好说嘛。——我不喜欢公主。”
裴开霁脸色更差：“为什么不喜欢？”
宋青云沉默了。
真有你的。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许人喜欢又不许人不喜欢，犯什么病呢。
他识趣地转移话题：
“今日我见沈公子和公主大吵一架，二人像是要分道扬镳了。我听公主说话的意思，倒像对沈公子半点情意都没有呢。”
裴开霁眉头皱起：“你跟踪她？”
宋青云：……
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最重要的信息难道不是“你情敌快下台”了吗？
裴开霁将话收好，面上依旧是那副矜贵小公子的模样：
“宋大人如今无人扶助，再敢乱跟不该跟的人……”
点到即止。
待他走后，宋青云朝地上用力啐了一口。
表面上道貌岸然的，你瞧那手，还不是把儿画贴心口揣着了？
——还在他面前装正人君子呢。
如果他猜得不错，回钤都后，裴开霁少不了对莱西嘘寒问暖，之后趁虚而入。
可惜他算错了。
他不清楚裴开霁与莱西之间发生过什么，更不可能知晓裴开霁清楚莱西对他无意。
不仅如此，之后……莱西怕是也不会对他产生多余的想法。
早在长公主府里，他便明白了自己在莱西眼中是何等地位。
乌月酬的示好打动不了她。
对他……
自然也是如此。
他根本不会去做嘘寒问暖这种必然会失败的事。
莱西对沈重澜无情，只是让他想起了御花园的那个午后。
池畔凉亭里，她拉起少年的手，毫不畏惧地向人展示光洁的手臂。
乌月酬勃然大怒，跟她翻脸。
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高僧也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一旁，沈重澜眼里满是笑意和眷恋，仿佛他与莱西是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
可宋青云却说，莱西根本就不喜欢他。
原来对方不喜欢，也可以强行占/有。
裴开霁将画更往深处压了压。
欲是深渊。
他只有一次坠落的机会。
***
莱西拎着公主回了将军府。
沈重澜在门口守着，满眼通红，想来一夜没睡。
见她带着人平安回了家，急忙站起来，想替她牵马，猛站起时眼前一花，不得不扶住墙缓了一阵子。
等他清醒时，马已交到宫人手上了。
莱西松手，把公主往门槛另一边一丢。
公主险些摔个大马趴：“喂，我是客人！！！”
莱西：“那又如何？客随主便。”
公主：……
行。
她跟莱西斗过那么多回嘴，也该长长记性了。
下次，绝对、绝对不要再自取其辱！
公主跺着脚回房间。
力度之大，莱西都替她脚麻。
她跨过门槛，等沈重澜一并进来：“有什么事么？”
沈重澜一脸懊恼：“对不起……我也不知为何会说那种话，我……”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带着讨好的意味，试图唤醒二人之间温存的旧梦：
“板栗妹妹……”
沈重澜的表情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才勉强连词成句：
“我……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那种话……”
莱西清楚。
她当然知道沈重澜的离谱言论有大阵在做推手，但其中必然也有他压抑至深的想法在推动。
沈重澜对她动了真感情。
虽然莱西不懂为什么，也有很多很多事情都想不通。
不过没关系。
只要她知道怎么处理就好。
她两次尝试唤醒裴开霁，大阵选中的绊脚石都是沈重澜。
昨日若非她比这道幻影能打，恐怕真要叫他逮了去。
继续留他，弊大于利。
莱西表示理解：
“你只是太辛苦了。”
沈重澜的心情指数略微上涨。
莱西：“昨天我说的都不是气话。你可以休息休息，慢慢理解。”
沈重澜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什、什么？”
刚刚上扬的指数一步跌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