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挤了三个脑袋。
加了两双眼睛瞅下来。
和兰奇的疑惑不同，希罗和尼亚的眼神显得有些复杂，甚至还有点意外的凝重。
纪安抬着头，将他们的反应全部看在眼底。祁洄则默默按了按钮，遮板伸出，挡住了透明的窗，挡住那三双容易使她怀疑的眼睛。
“他们还没成年。"祁洄找了个理由解释。纪安点头，又问:“另外两个长那么大的也没有？”“没有。"祁洄面不改色地说瞎话。
纪安又点头。
背地里传音，嘱咐好尼亚他们后，祁洄才收了遮板。窗外三个脑袋都不见了。他们游到了船的前面，希罗偶尔会回过头来望一望纪安。据说这里已经是在那个漩涡的附近了。看周边的景象，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的标识是不远处一座又高又陡的海山。山上有一些天然形成的洞穴，希罗他们最近就住在里面，要住很多年，等漩涡出现，通道开启。船向那座山缓慢靠近。当前进了一段距离后，忽然一滞，很轻微，但能感觉到。
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带有弹性的隔膜，蒙住了去路，使得他们的前进带上了不明的阻力。
不止是船，游在前面的三尾鲛人，也发出疑声“好奇怪，突然游得很费劲。”
这样的情况他们以前从没碰过。
越前进，越凝滞。海底还渐渐起了震响。好像那张有弹性的隔膜已经被撑到了极限，即将反弹。
震动越来越明显。船内的灯不停摇晃，闪烁。纪安暗感不妙，当即返程，也喊尼亚他们退回来。边退，震响也还在持续，并不断加剧。
一声声，仿佛深处有口撞响的大钟，雄浑嘹亮，余音不绝，又击人心魂。纪安垂头，眼前莫名眩晕。她皱眉捏了捏眉头，企图清醒一些，但脑袋更加隐隐作痛，恍恍惚惚，飘飘渺渺。
有些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银白的在笑的眼睛、甩动扑水的鱼尾、温和亲切的笑脸、声声“阿暄"的叮嘱，还有蓝天白云、人群车流、教室书本、满床玩禺…变化极快，转瞬即逝，不及捕捉。
祁洄也一样，捂着额头，难受地捶打。
眼前有好多张模糊不清的脸在晃动，虽然蒙着一层雾，他却能感受到那些脸的表情。
有恶劣捉弄他的，有生气和他冷战的，有真诚哈哈大笑的，有悲痛大哭不止的…所有所有脸，都是同一张。
这时，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海水倏然涌动，巨浪高高翻起，朝整艘船打来。船被掀翻，天旋地转间，纪安急忙上前，接住了被甩过来的祁洄。他护着肚子撞进她怀里的刹那，纪安眼前一恍。怀里好像又被撞了一下。有蜷成一团的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远处，像命中注定一样，精准地扑进她的怀里。
她慌忙一抱，感受到了一点轻微的痛。然后，就忘了。因为怀里的他抬起了脑袋。一双银白色的大眼睛，纯真又好奇地，忽闪忽闪地对着她望。
她看到绚烂的日光，在他的眼睛里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晕。像钻石一样璀璨。
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稚嫩的感叹一一
“哇噻，好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