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匹配的能力,自己也都自顾不暇。
伏苓染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说不上是倾诉,也不需要倾听者有任何回应,想说便说了。
她顿了顿,忽然转头看向身侧的人,“什锦殇,请教我画符咒吧。”
什锦殇一直静静地听,突然的话题转变让他也是一顿,偏头面向她。
什锦殇坐在房脊上,位置比她高一截,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什锦殇那双被兜帽遮挡住的眼睛。
温和如水,又幽深如墨……
“想学?”他问。
“嗯。”她点点头。
“笔纸。”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机会难得,伏苓染立即从空间里拿出张宣纸,再拿出毛笔蘸上墨递给他。
什锦殇一条腿曲着,随意地将宣纸放在屋顶瓦片上。
他执起的毛笔轻盈地落到宣纸上,笔走龙蛇,一串模样玄妙的字符已然出现在宣纸右上方,画符咒于他而言好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看清了吗?”
这般温和富有磁性的声音将伏苓染的目光又从宣纸拉回到他脸上。
他的表情淡淡的,问她话时视线也淡淡地落到她脸上,无波无澜的目光与她对上。没有时不时扬起的“温和”的笑,似乎也没有其他需要刻意隐藏的情绪。
很舒服。
这样的他让她感觉很舒服,那张好看的脸好像变得更加完美,似乎连声音也更加好听了。
伏苓染眨眨眼,“大致看清了,不过你能在再画一遍吗?”
他没有拒绝,执笔在刚刚画的字符下方又开始描画。
第一次她已经看清字符的画法,第二次则更加专注地于笔韵,加之什锦殇刻意放慢些许的动作,她很轻易地将之印在脑海里。
“你来试试。”什锦殇将毛笔递给他。
伏苓染接过,在什锦殇那两串字符旁边写下一串符咒。看过两次,伏苓染描画这个符咒的时候不觉生涩,笔法流畅有力,与什锦殇写下的符咒丝毫不差。
“挺好,这种程度可以直接在黄纸上写。”
什锦殇从袖口处拿出朱砂和三张黄纸,“找到刚刚在宣纸上画符咒的感觉,用灵力催动朱砂在黄纸上画符,你有三次机会。”
三次机会,成功会怎样失败会怎样他没说,不过失败的话他应当就不会答应教她了。
她之前没接触过符咒,但该了解的还是知道的。
画符咒需要符咒师用灵力催动朱砂,在黄纸上熟练地画出对应符号。听起来很容易,但真的容易的话灵界便会遍地是符咒师了。
画符咒最难的部分是用灵力催动朱砂,使之在黄纸上形成符咒。这是第一道坎,决定一个人能不能成为符咒师。
第二道坎是画符咒的材料昂贵,供养一个强大的符咒师要砸许多钱财进去。
日常常见的黄纸对符咒师来说没用,只适合给一些不正规的道士用来班门弄斧。越强大的符咒就要用越珍贵的材料制作,普通的黄纸根本承受不住修炼者的灵力,而能承载修炼者灵力的黄纸和朱砂并不便宜。
因而才会有这样一个说法:一个强大的符咒师一定是一个有钱且强大的修炼者。
宣纸换成黄纸,墨换成朱砂,不借助毛笔纯靠灵力操控,这个灵力使用的度不好把控。不过她经常训练灵力的操控,此时用来画符倒也不算难。
按着刚刚画符咒的下笔顺序,朱砂一点一点描摹在黄纸上。
第一张符咒画出来,像模像样的。不过当伏苓染将它挥出的时候,符咒自焚了。
什锦殇:“施加在中间处那一横的灵力不均匀。”
再来。
一样的顺序,不一样的是这次她在每笔每画注入的灵力更加平均。
符咒画成,挥出。
这一次的符咒使用过后符纸正常地碎裂化成灰烬,但是它放出了一团火球。
她看向什锦殇。
什锦殇勾唇轻笑,“你成功了,别怀疑,这本来就是一个释放出火球的符咒。”
什锦殇直起身将她手里没有用上的第三张黄纸抽走,和其他黄纸一起整理好重新放回自己的袖口。
“不错,还能省下一张黄纸。”
伏苓染看了眼突然空了的手掌,“……你答应教我了?”
“嗯,你我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你变强对我们都有利。更何况……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也省得她老是两眼放光地盯上他手里的符咒。
什锦殇没说的是,他其实也没料想到伏苓染真的能三次内成功。如果她没在三次内成功他也会为了合作勉强多教她几次,但教一个有天赋的新手符咒师总是比教一个资质平平的普通人来得轻松不是?
他看向空中的烟火,又道:“我空间里有一本符咒书,等下次灵力恢复能打开空间再给你,就当……新年礼物?”
不可思议……
什锦殇突然这么好心太不可思议了。
伏苓染正欲道谢,近处突然炸响的鞭炮声让她停顿了一下。
空中的烟火好像更盛了,鞭炮声一声一声接连响起来,鼻间轻嗅,空气中那属于冥灵花的冷冽淡香也消失了。
正月初一到了。
伏苓染扬唇,“那多谢了,还有……新年快乐,同船蚂蚱。”
也只有他这种本来就一身麻烦且与索命阁有恩怨的人,才怕被她的麻烦波及。
伏苓染略带深意地看了什锦殇一眼。
如果什锦殇一直如此有诚意的话,那这样的合作伙伴自然是可以,可若如此,预言里什锦殇杀她又是怎么回事。
既是同船蚂蚱,也是需要提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