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锦不假思索道:“我当然相信秦琅。”
裴璟沉默了。
裴璟被抓下狱之后,已经被轮番审问多次。
那些人问不出想要的答案,甚至故意把他和梅太傅关在隔壁,然后暗中观察,想从中套出点什么来。
只是梅太傅根本不跟他说话。
裴璟知道这种时候多说多错,不说不做,才是最好的。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牢房里见到沈若锦。
裴璟身处昏暗的牢房里,有人提着灯笼一步步朝这边走来,睁开眼看见沈若锦的那一刹那,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过梦很快就醒了。
沈若锦是陪着梅映雪来看梅太傅的。
梅太傅一直在跟梅映雪说:“我绝对没有泄露试题,这里头的事必有蹊跷,你回去跟你两个兄长说千万不要病急乱投医,到处找人帮忙,免得弄巧成拙。”
梅映雪哑声道:“可是,父亲……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您身陷牢狱,什么都不做吗?”
梅太傅道:“与其做错,不如不做。”
梅映雪还想再说什么。
沈若锦道:“梅太傅,您可知道裴璟和那三十六名举子为何会被认定为科举舞弊?请把您知道的尽数告知于我,我也好从中斡旋。”
梅太傅眸色深深地看了沈十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他们说裴璟跟其他三十六名举子在最重要那题上,所做文章大差不差,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梅映雪诧异道:“竟有此事?”
梅太傅道:“我朝开国以来,每三年一次大考,从未出现过如此离谱之事。”
要不是梅太傅自己就是这届的主考官,定然也要怀疑有人泄露了试题。
“竟然是这样。”沈若锦她是知道慕云薇有“梦见将来之事”的异能的,当即转身朝隔壁牢房的裴璟看去,“裴璟,你有何话说?”
裴璟一直站在这里,听梅太傅和两人说话,想从中得到一些他不知道的消息,乍一下听到沈若锦问自己话,不由得愣了一下。
片刻后,裴璟回过神来,第一句话是,“我没有舞弊。”
沈若锦道:“还有呢?”
裴璟不答反问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探监的时间有限,沈若锦也没跟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为什么你跟其他三十六名举子在最重要那题上,所做文章会大差不差?”
裴璟低头道:“我不知道。”
沈若锦问他,“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裴璟心下一惊,“你……”
沈若锦道:“你的生死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但若因为你不肯说实话连累了梅太傅,我嫂嫂会很伤心。我不想看到我嫂嫂伤心。”
裴璟一时间默然不语。
沈若锦不等他开口,当即又道:“你知道什么,最好趁早跟我说,错过今日,你怕是没机会再说了。”
裴璟知道她所说不假。
梅太傅在朝为官多年,自有他的家人和门生故旧为其奔走。
他一介书生,还有那三十六名举子都是远赴京城来赶考,等消息传回家中,只怕他们的人头都已经落地了。
裴璟道:“我没有舞弊,只是凑巧押题押中了,我曾以那题做了一篇文章,被那些人争相传阅。许是他们将文章背了下来,在会试时照搬照用……”
“押题押中了,真有这么凑巧?”
沈若锦其实不太相信裴璟的话。
裴璟咬死了说:“就是这么凑巧。”
其实慕云薇说她能梦见将来之事,把可能是会试试题的全写给了他,不知怎么的,混进他和举子们押题的册子里。
他们提前照着这些试题写了文章。
其中又以裴璟的文章最佳,被众人传阅学习,哪知道竟因此招来了天大的祸事。
这事还不能当作辩白之词说出去,若慕云薇能“梦见将来”的事情被外人知道,只怕她日后再无宁日。
因此,裴璟跟沈若锦只说是押题押中了。
沈若锦看他这模样,就猜出了七八分。
也没当场说破。
反正不管是慕云薇透露给裴璟的,还是裴璟押中的,都不是梅太傅泄露的试题。
都算是好消息。
梅太傅闻言,错愕不已,“竟然是押题押中了,那我这牢狱之灾真是飞来横祸。”
梅映雪道:“飞来横祸,定有化解之法,父亲好生保重身体,我们一定会为您洗清冤屈,让您平安回家的。”
“好、好。”
梅太傅重重地点头。
几人正说着话,全茂匆匆忙忙地过来了,“十姑娘、大少夫人,有人来提审裴璟了,您两位快随我从另一边离开。”
沈若锦同梅映雪低声道:“嫂嫂,我们先走。”
“父亲……您千万保重。”
梅映雪说完,便同沈若锦一起随全茂从另一边离开。
“沈若锦。”裴璟忽然出声喊住她。
沈若锦脚步微顿,却没回头,“有话快说。”
裴璟道:“若我没有逃过这一劫,你能不能代我给云薇写一封放妻书?”
“不能。”沈若锦道:“想点好的吧,你死不了。”
她说完,便同梅映雪一起跟着全茂快步离去。
裴璟站在牢房里,看着她们远去,看着灯笼的光亮逐渐消失。
沈若锦一行人匆匆离去之后,来提审裴璟的人立刻就到。
狱卒打开牢房的门,直接把裴璟带走。
一个时辰前。
皇宫。
秦琅会试得了头名,进宫谢恩。
皇帝正因科举舞弊之事震怒,在御书房里召见群臣,下令让他们彻查此事。
外头内侍进来禀报,说:“启禀皇上,秦小王爷秦琅在外请见。”
皇帝元嵩火气未消,“秦琅这时候来做什么?”
大监徐公公连忙道:“秦琅是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