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锦甚至没来得及提醒梅映雪,长兄现在认不得人,可能会忽然攻击你。
梅映雪已经紧紧抱住沈知洲。
她抱得那样紧,哭得那样凶。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砸在沈知洲身上。
形同木偶的沈知洲没有攻击她,也没有推开她,眼中竟然也有了水光,慢慢地落下一滴泪来。
“沈若锦,你看。”秦琅跟她说:“长兄好像能认得嫂嫂。”
“长兄……”
沈若锦也没想到,沈知洲能对梅映雪有反应。
梅映雪还在哭,眼泪跟流不完似的,“你说过,让我等你回来了,我等了好久好久,你都没回来。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原本是不信的,可是等的实在太久了,不得不相信……”
梅映雪那日在城门前撞棺,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死了。
是沈若锦拦住了她。
否则她跟沈知洲就永远的天人相隔,再无相见之期了。
沈知洲任由梅映雪抱着,没有推开她。
沈若锦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吩咐守在帐篷外的士兵,“快、快情李军医他们回来。”
“是。”士兵立刻应声而去。
不多时,李军医等人就折了回来。
他们看沈知洲不仅醒了,还为梅映雪落了一滴泪,都很惊喜。
能对身边的人有反应,是很好的一个开始。
虽然眼下他们还没有办法让沈知洲恢复成正常人,但是起码他有反应,说不定时日一久,就会一点点恢复。
徐御医曾经说过大齐多奇人异士,先把命保住,说不定哪天就能遇到能替人根治的神医。
李军医等人联手为沈知洲施了一次针,沈知洲还是那副没什么感知的木头样子,但梅映雪给他喂汤,他也能喝一些。
众人啧啧称奇。
长兄这边有梅映雪照顾,沈若锦也稍稍安心一些,跟秦琅回到帐篷倒头就睡。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沈若锦睡了一天一夜,睁眼时,秦琅已经不在身侧,她走出帐篷,问外头的士兵秦琅去哪了。
士兵答:“在主帐,跟霍将军等人议事。”
沈若锦洗了把脸,随便吃了两个包子就往主帐走去。
半路上遇到了秦祁。
“若锦。”秦祁正要也要去主帐,便与她同行,“你这次去南谒王城实在太过冒险,好在平安回来了,路上阻碍多不多?可有受伤?”
沈若锦跟他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不咸不淡道:“还行。”
这个回答多少有些敷衍。
秦祁放慢脚步,“二郎行事冲动,你可不要跟他学。”
“世子许是弄错了。”沈若锦道:“跟秦琅相比,我才是行事冲动的那个。”
“你……”
秦祁忽然被噎住了。
昨日林修齐在沈若锦跟前说了许多话,没少抱怨镇北王和秦祁“欺负”秦琅。
沈若锦知道秦小王爷不是受人欺负的主儿。
但听到那些话,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所以今日秦祁只是说了那么一句,沈若锦听到了都不高兴。
沈若锦语气如常道:“世子有镇北王托底,自是行事稳妥,秦琅在南疆无兵无将,只有一封密旨,能做到现在这样,已是不易,即便是宫里那位知道了,也未必会怪罪他。”
她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
秦琅在南疆做的事,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连宫里那位知道了都未必会怪罪,镇北王和世子一来就挑秦琅的错处,实在不该。
“若锦……”秦祁喊了她一声,“你这是在怪我?”
沈若锦道:“世子带兵前来襄助南疆,我本不该怪你。”
但秦祁一来就让秦琅受了气,她很难不怪。
“看来你这些时日和二郎相处得不错。”
秦祁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以我和世子的关系,你直呼我名讳,不妥。”
沈若锦不回答他的话,直接说他的称呼不对。
秦祁顿了顿,总是温和有礼的面容有一瞬间的难以维持,过了片刻,他才开口问道:“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弟妹?还是小王妃?”
沈若锦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你说呢’这三个字,就让秦祁觉得沈若锦现在跟秦琅真是越来越像了。
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几乎一样。
秦祁客客气气地喊了声,“弟妹。”
同样是喊弟妹,沈若锦就觉得林修齐喊得要比秦祁中听得多。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走到了主帐。
士兵掀开帘帐,请两人入内。
秦琅正在跟镇北王争论匪军收编的事。
镇北王觉得秦琅这事办的太草率,“匪就是匪,兵就是兵,匪和兵怎么能混做一谈,你在南疆把所有山匪都收拢,要是朝廷不答应收编这些匪军,让这数万人何去何从?”
要是宫里那位知道秦琅有这么大的本事,不知道忌惮成什么样子。
只怕会觉得秦琅这人留不得了。
镇北王担心秦琅性命不保,偏偏父子俩这么多年都没好好相处过,更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一次话。
一开口就吵了起来。
秦琅道:“镇北军到达南疆之前,就是这些匪军制住了梁王的叛军,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南疆。镇北王别忘了,我是奉旨巡查南州,不是跑到这里游玩寻衅滋事的。我身为钦差本就有先斩后奏之权。”
镇北王听到这话更气了,“你有先斩后奏之权,所以你就在南谒王城杀了梁王?”
秦琅反问道:“不杀梁王,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那些叛军回归大齐?”
“你做事只看眼前,不论后果!”
镇北王怒火冲顶,当众训起了儿子。
秦琅当众顶撞父王,“眼前之事不解决,难道要等着百姓遭殃、生灵涂炭再出手?”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