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易抬头看去,见女子翩然立在一侧,绕指的银丝不知是何材质,却衬得那指节白皙修长,清瘦得骨节分明,根根漂亮得不像话。
“王妃?您……”
“柳侧妃死不了,你不必以命抵命。”
偌大的聿王府,到底是有几个讲道理的人。
景易不必枉死。
她也没想要景易的命。
景易不解,柳侧妃被毒蛇咬伤,府医正在紧急医治,她连柳侧妃的伤情还未看过,怎知不会出人命?
叶锦潇收起银丝,语气淡淡:
“那条蛇没有毒牙。”
“什、什么?”
众人皆惊。
王妃怎么知道毒蛇没有毒牙?
“看!”景云眸子一狰狞,像是捉住了她的把柄般,尖叫道,“王爷,你看!她还说自己没有放毒蛇害人,她连毒蛇有没有毒牙都一清二楚,那条毒蛇就是她放的!”
风行当即捏开毒蛇的嘴。
其嘴里沾着血迹,当真无牙!
难道这条毒蛇当真与王妃有关?
楚聿辞看向她:“你……”
“王爷不必质疑我,如此简单的事,自然是用眼睛看出来的。”
她下巴微扬,懒懒的指着那条毒蛇,
“此蛇通体发红,毒性极强,乃专门生长在横尸遍野之地的乱葬岗,以腐肉为食,虽然剧毒,却也与毒性相生相克。”
“没了毒牙,它遭到毒性反噬,慢慢的会将自己毒死。”
众人下意识看向毒蛇。
刚开始捕捉它时,它逃窜的极快,嘶嘶的游移逃离,差点咬到人。
现在,身子打了几个卷,尾巴颤颤巍巍的晃动着,像是在苦苦挣扎,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
俨然中毒了。
“观察它前后状态,便可知没有毒牙,说来,这放蛇之人应该不想闹出人命,只是想把事情闹大而已。”
“与我昨日院中的那批死蛇一样。”
众人正了神色,小声的思忖起来:
“昨天冷院出现一地死蛇,今天柳侧妃又被蛇咬,难道是柳侧妃先放的死蛇,王妃又放活蛇报复回去?”
“不是不是,你糊涂了,今夜的这条活蛇是……是景姑娘放的。”
“啊这……如此说来,昨天的死蛇,今天的活蛇,全都出自景云的手?”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不喜欢王妃,放死蛇可以理解,但她没有理由害柳侧妃吧……”
景云听着那些细碎的议论声,面色发白。
不能承认。
况且此事本就是叶锦潇搞得手脚。
她亲手把毒蛇放进了冷院,却被叶锦潇引入明月阁,还反咬她一口,都是这个贱人故意害她!
“王爷,我没有做过这种事,也不敢毒害柳侧妃,是王妃害我,是她陷害我!”
她跪在地上,一口咬定,
“她想利用这条毒蛇,除掉柳侧妃,一并除掉我,独揽王府大权!”
叶锦潇讥讽的望着她:“你很牛逼么,需要本王妃亲自算计、将你除掉?”
贱婢出身,给她提鞋都不配。
“我堂堂正妃,还需从你一个贱奴手里夺权?”
“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景云面色一窘,只觉得脸面被摁在地上狠狠羞辱:“你!你……”
她哥哥是王爷的心腹!
她在府上的位置,自然不低!
“不过,景姑娘如此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平日里在这王府上,莫不是以‘主子’的身份自居?”
众下人相视一眼,眼中划过相同的光芒。
王妃说的不错。
平日里,景姑娘确实摆着‘主子’的谱。
景姑娘与柳侧妃走动近、关系好,又是景大人的亲妹妹,管家自然不敢让她干活,下人们也都待她恭敬。
吃的、用的、穿的,全都紧着些孝敬她。
见了她,亦是纷纷福身,恭顺的唤上一声‘景姑娘’。
叶锦潇抚弄着指尖,冷笑道:
“贱婢想当主子,久而久之,自然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想方设法的跃上枝头。”
“先是往我院中扔死蛇,再是放活蛇咬柳侧妃,引起我与柳侧妃互相猜忌,待我们斗得你死我活时,你再坐收渔翁之利,一下子除掉两位主子,王府后宅的主权便可落入你手中。”
众人面色乍变。
听王妃这么分析,大家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
“啧,景云,你野心不小。”
景云面色大变,“不……不是的……”
一名婢女小声道:“怪不得她会把毒蛇的蛇牙拔掉,如果毒蛇将柳侧妃咬死了,后宅主权便会落入王妃手里,她所做的一切等于给王妃做了嫁衣。”
另一个婢女小声:“拔掉蛇牙,既不会害柳侧妃性命,还能陷害王妃。”
“柳侧妃知晓后,肯定不会放过王妃,王妃也不是什么善茬,肯定会反击;到时候,她们二人斗得你死我活,景姑娘就在旁边看戏……”
“原来景姑娘打得是这个主意……”
“不!”
景云冲了上去。
“不是我!别听她胡说!不是这样的!”
她着急的失声尖叫,“我没想害柳侧妃,也不敢奢望后宅大权,别听王妃胡说!她胡说!”
“王爷,请您相信景云,景云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她跪在男人面前,神色坚毅,举起右手就要起誓。
楚聿辞的神色无比阴郁。
看看万分急切的景云,再看向那一派从容的叶锦潇。
他只相信证据。
证据指向了景云。
失望的目光看向景易。
景易心中苦涩,又急又悔:“主子,都是属下失职,明日一早,属下便将景云送回乡下,永不再来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