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王府。
冷院。
叶锦潇回了屋,柔儿可等了许久。
“小姐,您每次出门都是一整日,冬日夜深,奴婢久等未见您,都有点担心……”
小姐花容月貌,万一被什么歹徒流氓撞上了,必定危险。
“忙。”
叶锦潇走到桌边,灌了一大杯水。
“太忙了。”
春静还在牢房,没捞出来,明天一早还得去一趟顺天府。
放下杯子,瞧见旁边摆着的红糖蒸糕,还冒着软甜的热气,拿起一块捏厚实了,全部塞进嘴里。
“这么晚了你还蒸发糕?”
很甜。
里面裹着红枣,软糯不腻。
“小姐,这是厨房送来的。”
叶锦潇微顿。
厨房与库房从来不管冷院的死活,平日的吃食都是在冷院的小厨房开火,今日倒是垮了天了。
“厨房那边来了四趟。”
“每次你都没回来,他们就把凉了的红糖蒸糕拿回去,重新蒸,蒸好又送过来。”
厨房的管事嬷嬷说,这是王爷的意思,柔儿不敢拒绝。
王爷说,王妃日日早出晚归,食不定点,长久下来只怕会伤胃。
“王爷还让库房将咱们的银丝碳,全部换成了宫里特供的金丝碳。”
冬天,一般人家都是用普通的木炭取暖。
有钱人家、达官贵族,用的则是价值昂贵的银丝碳。
而金丝碳材质好,无烟无灰尘,也无呛鼻的气味,经久耐烧,昂贵稀少,只有皇上、皇后、太上皇这等身份的人才能用。
“还有这褥子。”
柔儿快步奔到床前。
“小姐,这褥子是上好的天鹅绒,盖在身上轻薄保暖,丝滑温厚,也是库房特地送来的。”
库房的意思,便是王爷的意思。
叶锦潇又拿了一块红糖蒸糕,随意的咬了一口:
“看你这跑跑跳跳的激动样子,好像很感动?”
柔儿:“呃……”
小姐怎么说也是圣上亲赐的聿王妃,以前柳侧妃常常作妖,搬弄是非,如今她不在了,王爷也醒悟了,若二人夫妻恩爱,岂不是一桩佳话?
若小姐真与王爷和离……
自古来,下过堂的妇人,只能一辈子孤寡终老,无人愿取。
不过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想,她没有经历过小姐曾受的委屈、凌辱与痛苦,没有资格替小姐做选择。
“小姐若是不喜欢,奴婢将它们都扔了。”
“放着吧。”
“柳明月之前贪了我那么多嫁妆,我还没必要跟这些死物过不去。”
叶锦潇拍了拍手,准备洗漱。
却敏锐的听到窗外似乎有什么声音。
凌乱的、激烈碰撞的……打斗声?
“柔儿。”
“你可有听到外面的声音?”
柔儿探了个头过来,竖着耳朵仔细听听:“没有呀,小姐,没有声音。”
她怎么觉得好像有人在外面打架?
“我去看看。”
“小姐,这么晚了,天又冷,您别出去了,洗漱好后早些休息吧,谁吃饱了撑的会在外头打打闹闹?许是野猫蹿过的声音。”
“……”
难道是她听错了?
-
翌日,天上竟飘起了薄雪,一群小丫鬟们高兴地叽叽喳喳:
“天呀,下雪了!”
“还有一个多月才过年呢,今年的雪下得好早呀!”
晋亲王府。
西厢房。
床榻上,春静面色苍白,头上裹着几层厚厚的纱布,似做了噩梦,不安的摇着头:
“不、不要……滚开……爹……爹!”
猛地弹坐起来,后背浸湿,冷汗淋漓。
“醒了。”
男人声线清冷,似一片薄刃划过,冷厉无温,没有丝毫感情。
春静抓紧被子,这才看见立在窗前的紫袍男人,以及周围熟悉的环境。
她又回来了!
这个待了九年、寄人篱下,为奴为婢的地方!
“为什么?”
她唇瓣嗡动:“我已经赎回了自己的卖身契,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楚怀瑾回头,泛着淡紫的眸子极寒:
“就凭你这罪臣之女的身份,离开本世子,还能在何处立足?”
“我不是罪臣之女!”
“我爹是冤枉的!”
提到父亲,春静的情绪异常激动:“当年,是谢老板联合戏院老板,还有别人一起设局!他们陷害我父亲!是他们……唔!”
一激动,头上的伤炸裂般剧痛。
楚怀瑾箭步上前,捏住她的肩膀,摁回床上。
“没有证据,谁会信你?”
“你……”
春静瞠目望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你!”
“你知道我要去谢老板的私宅找证据,是你杀人灭口!”
楚怀瑾沉了冷眸,偏邪肆的脸此刻结了冰一般,无比难看:“你就如此笃定是我做的?”
“哈哈哈,不是你还能是谁?一条鲜活的人命,说杀就杀,哈哈哈,楚怀瑾,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当初,我没有推世子妃!”
“你认为我谋害了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便阻止我为父亲翻案,将我拘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给世子妃出气吗!”
春静笑出眼泪: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为那个孩子偿命?”
“闭嘴!”
楚怀瑾瞳孔猛缩,陡然扼住她的喉咙。
春静笑得讥讽,笑得讥嘲:“既然定了我的罪,何不杀了我?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迟早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的离开晋亲王府!”
“你敢!”
楚怀瑾厉声,紫眸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