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两句什么,下人领了命便小跑着出去了。
叶锦潇摸了摸冰凉的耳垂,扭头就钻进了厨房里,坐在灶台前烤火取暖。
两个正在做饭的丫鬟可吓坏了。
哪有身份尊贵的千金大小姐坐在灶台前烤火的?
不怕惹了一身的油烟味,将自己熏脏吗?
“小姐,奴婢在屋子里生了炭,您去屋里坐吧。”
叶锦潇不想去后院搅扰夜冥晨练,扫了眼案板上的食材,“今天早上准备做什么?”
丫鬟忙回话:“奴婢煮了白粥,清炒了一盘小咸菜,一碟木耳丝,再蒸一条鱼就可以了。”
“哦。”
“别放香菜。”
叶七不吃。
冬日的早上结了霜,格外寒凉,叶锦潇在灶前烤暖了身体,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婢女端着做好的早饭去屋里伺奉。
夜冥结束晨练,刚换上干净的衣物,有些疲惫,竟意外看见两个丫鬟后头跟着的叶锦潇,神色微变,立即将衣服整理好,腰带扎紧,整个人端正挺立,肃冷的一丝不苟。
“叶七,你在我这里不用拘谨,该怎样便是怎样,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叶锦潇看见了他的小动作。
他怔了一下,头微微偏到一侧,耳尖微红。
“你怎么来了?”
“我不仅现在来,以后天天都要来,跟聿王和离后,我便打算住在这里。”
她动手盛了两碗白粥,自己一碗,夜冥一碗。
夜冥怔然的望着她,“下定决心了?”
“嗯。”
这件事根本不用思考,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吃饭,看看这两个丫鬟的手艺如何,要是不喜欢,我回头再换两个。”
夜冥握着筷子,目光时而小心的瞥视她一眼,又飞快移开。
她若来店里住,他便能日日光明正大的瞧见她了……
约摸半刻钟后。
下人快步走来汇报:“小姐,叶三少爷来了。”
叶锦潇慢条斯理的抿下嘴里的白粥,“让他进来。”
“是。”
很快,拄着拐杖的叶暮辰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他仓促的脚步显得急切,好几次险些摔倒:
“四妹!”
“你终于愿意见我了,四妹!”
叶锦潇抬头望去,将他这般残疾可怜的模样收进眼底,他沉浸在喜悦里,急忙从怀里护着的糖纸袋子高兴的递上。
“你以前喜欢吃的苏氏饴糖,可甜了,三哥来的路上,给你买了许多。”
“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饴糖吃了太多,牙疼得几天没睡,发了好大的脾气,后来……”
“叶三少爷。”
叶锦潇打断他的话。
“我找你来是有事的,没耐心听你在这里打感情牌。”
叶暮辰怔了一下,眼角微红的望着她。
像一条可怜的狗。
果然,人在愧疚的前提下,会将自己放在低姿态那一方,去讨好另一方,只为求一个心安。
所以,做人做事就应该光明正大、无愧于心。
“行了,”她没几个耐心,“我今儿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可以为你治腿,不过要靠你自己争取。”
叶暮辰怔然的望着如此陌生的她。
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可她此刻的疏离,就像一个公事公办谈交易的陌生人。
她终于答应给他治腿了?
可他心里怎么并不觉得有多高兴,反而有一丝酸楚。
“四妹,只要你能原谅我,即便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给你。”
叶锦潇对他的命没兴趣。
“我上次说过,不救废物,现在正好有这么一个让你证明的机会。”
“今日一早,袁将军带兵去江城剿匪,江城的山匪一事你应该听说过?”
叶暮辰瞬时明白了什么:
“你……”
他的面色登时难看:“你要我去剿匪?!”
“不错。”
他根本做不到!
其一,江城那边的山脉十分陡峭,几乎都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他一个瘸子怎么上得去?
其二,那批山匪杀人如麻,皆是穷凶极恶之徒,他怎么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
叶锦潇提出的要求,他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既然当初有从军的心,想必是有点拳脚功夫在身上的,若你什么都不会,我何必费尽心思去救一个废物?”
叶暮辰红了眼,紧紧地捏着指尖。
他以为她愿意施救,是看见血脉同出的份上,想不到竟是……
“我连江城山都爬不上去,根本不可能剿灭什么山匪,四妹,你开出了一个天方夜谭的条件,莫不是在故意戏弄我?”
就好比上次,拔下银簪扔在地上让他捡,却命人一次次的踢他的废腿,将他像只狗般戏耍。
“四妹,我知道当年误会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你如何恨我、罚我、打骂我,我都不会有一个怨言,求你别拿这条腿羞辱我……”
他的自尊心仿佛被扔在地上践踏。
自从五年前废了腿,他变得沉默阴郁,暴躁易怒,不爱出门,怕人嘲笑他,说闲话。
他连太傅府都不愿出,更别提去江城剿匪。
叶锦潇讥讽的望着他:“眼睛瞎,没能力,倒是你那副自尊心的架子端的高。”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金贵的主子,别人都得求着你不可。”
她冷冷地笑了一声:
“条件我已经开出来了,至于怎么做是你的选择,要么就另请高明神医,来人,送客!”
下人上前,抓着叶暮辰的手臂,强行将他请出去。
“四妹!四妹!”
叶暮辰难堪到了极点,被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四妹,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