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这么说,不如说这位镇国大将军端着高贵的姿态、并未把叶锦潇放在眼里,自然不屑于与她这种‘小喽啰’打招呼。
叶锦潇侧眸,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摸着鼻尖骂了句:“倒是会演。”
她刚抓住杀手,正要逼问,镇国将军府的马车就来了。
二话不说就擒住了杀手,说是扭送顺天府,实际上,不就是将人带走,省得落进她手里,留下把柄么?
今日这杀手如果不是镇国大将军派来的,她名字倒着写。
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
警告她?
让她别跟镇国将军府作对,她远不是镇国将军府的对手,如果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不会有好下场?
呵。
武将当到他这个高度,确实没几个人敢得罪。
但这并不包括她。
她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
聿王府。
回来已临近午时,叶锦潇捏着有些疲惫的眉眼,进了府却发现下人们看向她的眼神……似乎不太对。
他们正小声议论着什么,指指点点的。
出事了?
快步走向冷院,别人出事不打紧,就担心柔儿有个差池,可踏进冷院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待在原地。
只见入目的竟是……
一片梨树。
昔日萧条清冷的院子里移栽了几十棵梨树,它们沿着两边的墙垣栽种着,嫩绿的叶片之间裹着雅白色的花苞,一簇簇花苞挂在枝头,勃勃生机,散着淡淡地馨香,将院内装饰的格外漂亮。
风吹来,花苞锦簇,似冬尽春来。
阿春阿夏四个小丫头满脸羡慕的双手合十:“真好看。”
“听风行大人说,这早花梨是从南边很远很远的地方日夜兼程运过来的,栽了整整一夜……”
“王爷对小姐真好呀!”
几乎整个王府的下人都围到冷院外头,远远地凑着热闹,似小鸟般叽叽喳喳:
“听说只因王妃一句想要,王爷不惜大动干戈,一掷千金。”
“当初柳侧妃在时,不曾见王爷这般上心过……”
“王爷真的好爱王妃……”
他们脸上充满了艳羡,这无疑是万千女人都得不到的天大的荣宠。
叶锦潇看着这一幕,眼中却并无多大的波澜。
“王妃,您回来了。”风行刚忙完,一夜未睡,身上沾满了泥土,脸上却有几分高兴的、邀功般的喜色。
叶锦潇问:“这是在做什么?”
“潇儿。”
身后,响起的是男人沉哑温柔的嗓音。
“潇儿,你想要一夜之间开满桃花,我做不到,梨花可好?这早花白玉梨是南安城那边的特殊种株,专门开在冬末春初时节,待天气稍暖些,它们便开了。”
叶锦潇回头,这才想起前两日说过的话。
他竟放在了心上。
所以,昨晚留她宫里过夜,就是为了连夜种这个早花白玉梨,给她惊喜?
楚聿辞刚刚下朝,迫不及待的赶到冷院,只为能讨她欢颜一笑。
“潇儿,你可喜欢?”
“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只要你开口,我定尽我最大的能力给你。”
无论她想要什么。
他皆全力以赴。
看着男人眼中满满的期待,叶锦潇脸上并无多大的动容,拿起一簇白玉梨的锦簇花苞,嗤笑一声:
“这些树倒是挺好看的。”
“可惜,这些东西我从出生开始就有了。”
她年幼时,总是体弱风寒,谢暖烟便推倒了原来的院子,挖了地暖,重新建了一座冬暖夏凉的新院子。
祛痰止咳的梨子羹是从院里的梨树上新鲜摘的。
败火安神的莲子汤是从池塘里的珍贵血莲里新鲜取的。
就连她小时候,谢暖烟奶水不足,她喝得奶都是从山里捕来的老虎奶。
她就想不明白了,原主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一脑袋扎在楚聿辞身上,偏要去吃爱情的苦,还被楚聿辞辜负。
“我娘给了我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我自不会轻易被这些花花草草所感动,楚聿辞,收起你的心思吧,你永远都不会在我这里得到原谅。”
我也没有资格替‘叶锦潇’原谅你。
想释怀,等将来到了地底下,亲自去跟‘叶锦潇’说吧。
叶锦潇冷淡的说完,转身进了屋,“全部砍掉。”
柔儿惊愣住:“小姐,全砍了?”
“要么和离,我搬离冷院出去住,要么别留在这里碍我的眼。”
说完,关上门,隔绝外面的一切。
下人们紧着一颗心,刚才还是热闹高兴的议论着,现在全都闭上了嘴,小心的望着王爷黯然萧瑟的背影,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王爷已经做到了这一步,王妃却没有丝毫动容。
王爷的一片真心得不到任何回应。
进府伺候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王爷这般低微过……
楚聿辞呆滞的站在原地,似三魂失了七魄般失神,那绝情的眉眼、无情的声音在脑中一遍一遍的回响,仿佛将他打入万丈深渊,此生不见天日。
冷。
浑身冷凉,就连指尖都没有温度,太阳晒在身上都是凉的。
可很快就勉强的笑了笑,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只要他坚持不懈,迟早有一天,她会原谅他的。
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她故意将话说的那么极端,不过是心里还存有怨恨罢了,半年、五年、十年,穷尽一生,她定然会原谅他。
柔儿有些怕,求助的眼神望向风行。
小姐说砍树,要砍吗?
风行皱着眉头,有些拿不准主意,小心地看向自家主子:“主子,这些早花白玉梨……”
“已经种下去了,栽着好看,不准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