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梁姨娘的旧账、云微微的新账,一起跟她算!
叶云羡揣着满腹的怒火,回太傅府的路上,已经准备好了抨击的言辞,正要狠狠地参叶锦潇一本。
可回了府,进了正厅,却看见……
梁姨娘跪在地上,汪汪的哭。
下人们全都惶恐的低着头,叶太傅和老太太拘谨不安的站在一旁,捏着双手,十分惶惶。
主位上,聿王与谢暖烟端坐。
楚聿辞不停的表达关怀:“母亲今日身子可好些?”
“出了这种事,怎不叫人来通知小婿?”
“小婿虽与潇儿成了亲,居住在外,可潇儿心中常记挂母亲,您身子有个好歹,她惦念的茶饭不思……”
他温和的说话。
那正着身子、双膝并拢的标准坐姿,再加上温和关怀的模样,叫人瞧见准能大跌眼镜。
这是聿王?
那个在战场上呼喝,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聿王?
谢暖烟本有些受宠若惊,可半天时间下来,聿王皆这般温和,她倒是越看越顺眼。
“让聿王看笑话了,这本是些家宅小事,却惊动了你。”
“母亲的事便是我与潇儿的事。”
更何况,这梁姨娘心怀不轨,采用下毒的阴招,此次不管,下次是不是就要杀人了?
楚聿辞冷眸眯起,扫向那跪地之人。
梁姨娘脊背发寒,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一双眼睛早已哭得通红:
“姐姐,是妹妹疏忽,没有管教好婢女,让婢女钻了空子,还请姐姐高抬贵手,给妹妹一次机会吧。”
下毒的罪名,已经全部推到婢女头上。
“千错万错都是妹妹的错。”
“姐姐,您大人有大量……”
虽嫁祸婢女,可她身为主子,御下无方,难辞其咎,已经跪哭大半个时辰了。
聿王不发话,她不敢起身,叶太傅和老太太谁都不敢求情。
她这双膝盖都快跪成老寒腿,僵硬得要失去知觉了。
叶云羡回来时,看见这一幕,人有点懵。
情况怎么跟他预料的不太一样?
倒是叶太傅眼尖的瞧见叶锦潇,赶紧快步奔了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拉到一侧,“你怎么才回来?”
叶锦潇抬眸,扫了眼面前之人。
四十出头的叶太傅模样生得斯文,白白瘦瘦的,人至中年都有些发福,但他看起来很儒和,一身的书生斯文风气。
便是这样的人,厚颜无耻的诱骗谢暖烟。
她疏离的抽出手,“找我有事?”
自然有事!
“聿王殿下已经来家中半日了,却不见你踪影,你快过去跟他说说,赶紧让梁姨娘别跪着了,这就是一桩小事,哪敢劳他大驾?”
老太太吩咐道:“梁姨娘为叶家添了三个男丁,劳苦功高,即便她与你娘有些过节,可到底是一家人,闹得这么僵硬,这话说出去可不好听。”
二人不提指责,却字字指责叶锦潇没分寸。
叶锦潇淡笑无温:“你们怎么不去跟聿王说?”
他们哪敢?
聿王往那一坐,身份尊贵,天人之姿,岂是他们这些臣子敢得罪的?
叶太傅低声道:“为父不太方便,你是他的王妃,你去跟他说。”
“我不去。”
“你!”
这死丫头怎么能谢暖烟一个性子,死犟死犟的。
要不是看上谢家的钱财,对他的仕途有帮助,依照他正一品官员的尊贵身份,才没有那个耐心去哄谢暖烟这娇气的女人。
成亲十余年,碰都不让他碰。
娇气得很。
衣服料子要穿最好的,茶叶要喝最贵的,首饰要戴量身定制的,水果还要吃从国外进贡来的。
十指不沾阳春水,稍微磕一下就红肿破皮,供着跟供祖宗一样。
除了漂亮些,一无是处。
他有哄谢暖烟的精力,早就拿着银钱,在外面养十个八个了。
“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梁姨娘跪着?这么僵持下去,对谁都不会有好处,老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叶太傅道德绑架。
“梁姨娘的婢女做错事,已经处置了,也给你娘道歉了,你还想怎么闹?”老太太拄着拐杖,气鼓鼓的。
好好的一个太傅府,就是被这母女二人搞得鸡飞狗跳。
鸡犬不宁!
实在晦气。
叶锦潇没想闹,看着这家人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心里倒挺顺畅。
本想故意晾一晾,但谢暖烟已经瞧见了她。
“潇儿回来了?”
紧随之,男人的目光立即赶至,速度之快,模样迫切,已经巴巴的望着她了。
叶锦潇摸了下鼻尖,“娘。”
她提步走过去,经过叶云羡身边时,低声问:“你之前说,有什么话要跟聿王说来着?”
叶云羡:“……”
他以为聿王亲自送回梁姨娘,是想给梁姨娘做主,想不到竟是给谢暖烟当面出气……
他这满肚子的话,哪里还敢说出来?
气死他了!
这笔账,他记下了!
叶锦潇笑着走过去落座,“娘,您身子可好些了?”
“好,吃了你给的药,都好了。”谢暖烟握住女儿的手。
低声就开训:“你呀,一天都跑哪里去了?怎么让聿王一个人在这里待那么久,而且他腿上还有伤,你这个王妃是怎么当的?”
叶锦潇抬头,冷视旁边的楚聿辞。
娘这是在偏护聿王,为了聿王训她?
他背着她来太傅府,就是来收买她娘的?
楚聿辞立即坐正了身子,眼中溢出一丝急切,似乎在急忙无声解释:
潇儿,我只是单纯来探望母亲,没干别的。
腿伤一事,是母亲自己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