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月轩。
出了这么大的事,向月轩一早就被御林军围住,百姓们躲得远远的,悉嗦议论。
店内,门窗紧密,形如死局。
“大家别怕。”
叶二站了出来,安抚大家。
“小姐离开之前,给我们留了信,杨老大夫,您识字,您来看看吧。”
店内被困住了叶一、叶二、叶三、叶四,还有阿夏三人,几个打杂的婢女伙计,以及两个坐镇的老大夫。
皇上下令诛九族,他们这些有关联的人,难逃一死。
杨老大夫叹了一声,佝偻着背缓缓上前,看见信中内容,眼睛顿时红了:
“小姐在信里说,她已提前打点好了一切,谋逆之事不会牵连到我们,还给我们各自都留了银钱,安排好了去处……”
阿夏顿时哭了出声:
“小姐!”
“呜——”
原来,小姐早就料到了这一日。
她即便是死,也为大家都安排妥当。
小姐!
她的小姐!
几个御林军凶神恶煞的走过来,踢开凳子,“叶锦潇谋逆造反,皇上已经下旨,剥夺她郡主的身份与封号,你们为罪人哭泣,看来,你们都是她的同党!”
“说话要讲证据。”叶二抬头道。
“你们早就将向月轩搜了一遍,没有找出相关证据,不是吗?”
“如果皇上滥杀我们,却包庇以权谋私的太子、通敌叛国的翊王,这话传出去,恐怕服不了众吧!”
皇上原本要抓走与叶锦潇相关的所有人,却突然爆出太子与翊王的黑料,百姓的非议声实在太大了,不得不暂退一步,向月轩众人得以平安。
“放肆!”御林军冷冷扫视,
“你们这些谋逆之党,别以为藏得很好,待我捉住证据,看怎么严惩你们!”
他扬起手掌:
“你们几个都进来,把向月轩再搜一遍!”
“是!”
十几个人冲撞进来,踢凳子的、掀桌子的、砸花瓶的,十分凶煞。
叶一、叶二几个男人把小丫鬟们,两个老大夫护在中间,看着他们作乱。
找吧。
找。
小姐早就安排好了,即便他们把向月轩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找出什么‘同党’证据。
他们丝毫不怕。
一顿凶猛的翻箱倒柜,一片凌乱。
很快,一名御林军奔跑着过来:“大人,您看!在后院的墙缝里,找到了此物!”
一块雕着红豆、刻着相思的令牌。
那头子捏紧,一眼识出:“相思门!”
冷眼看向一行人:
“好哇!还敢说你们不是同党,这块江湖邪教相思门的令牌作何解释?这下,看你们怎么嘴硬!”
叶一等人神色大变。
怎么会有令牌?
他们从未见过此物。
如今,皇上已经下令剿杀相思门,此时搜出此物,整个向月轩的人都难逃一死。
御林军头子冷笑道:
“来人,还不将同党全部抓进天牢。”
“等等!”
突然,叶一站了出去,神色犹疑,又慢慢变得果决:“这块令牌……是我的。”
“叶一!”
“叶一,你在胡说什么?”
叶一反手一推,与所有人划清界限,此刻,豁出去了。
虽不知这块令牌是怎么来的,但必须有人顶罪。
死一个人,总比死所有人要好。
四个护卫里,他最年长,当初幸得小姐恩惠,从人牙子手中进聿王府,小姐待他好,从未苛责、打骂过他,他第一次知道主子和仆人之间,原来能像朋友一样,得到尊重。
他是孤儿,死不足惜。
但叶二、阿夏他们都有家人在世上。
叶一握紧双拳,大声道:“这是我的令牌,他们并不知情,我是小姐与相思门的内应,以护卫的身份、隐藏在向月轩内。”
“既然被你们发现,无路可选……小姐,叶一这就随您而去!”
揽了所有的罪,叶一抢过令牌,揣进怀里,撞死在御林军的剑上。
噗嗤!
“叶一!”
“叶一!”众人红了眼。
叶一倒了下去,咽气之前,仍紧紧的握着令牌不放。
小姐,您稍等片刻,奴才来黄泉路上跟随您,伺候您了……
-
叶一死了。
叶云羡站在向月轩外,目睹里面的一切,难掩心中的愧责。
当初,四妹找他索要皇宫和天牢的地形图,御林军的值班表时,他若是能及时制止,或许,就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四妹之死,他难辞其咎。
“二哥?”
身后,一道疑惑的声音。
叶云羡立即拭去眼角的泪,回头看去,“三弟,你怎么来了?”
是叶暮辰。
“二哥,你怎会在此?”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有些话不用多说,各自心中都有了数。
自叶锦潇出事后,叶云羡被暂革了大理寺少卿一职,叶暮辰也被暂扣了军中主簿之位。
四妹死了……
谋逆之罪。
他们不敢公然缅怀,只能偷偷的躲在向月轩外面,以寄哀思。
“叶二少爷,叶三少爷,真巧啊。”不远处,穿着素衣、头戴白花的陆春静来了。
她的官职也被暂革了。
三人相视,不约而同的苦涩一笑。
半是遗憾,半是悲痛。
“我带了叶姐爱吃的红枣蒸糕。”
三人坐在向月轩外的柳树下,碟子里的红枣蒸糕甜到发齁,可他们双眼朦胧,鼻尖发酸,彼此之间心思凝重,许多话皆在不言之中。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