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不少目光看向叶锦潇,后者神色从容,安稳站立,并无急色。
宗政睿眼底划过一丝欣赏之色。
倒是个沉得住性子的。
“烨儿就这么怕戾气与灾祸?这都是迷信的说辞,你降不住的戾气,本宫未必降不住。”
宗政烨微恼。
仗着岁数比他大些,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他乃皇室唯一的继承人,又岂会畏惧这些?
“皇姐如此器重此人,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只望皇姐莫要后悔才是。”他冷冷甩袖,坐了回去。
叶锦潇无端背了一口大黑锅,倒也不能光站着装死。
她正打算为自己澄清两句时,宗政睿忽然抬手:
“将这些死掉的锦鲤拿过来。”
“是。”
宫女拎着抄网,里面网着八九条死鱼。
“倒在地上。”
宫女领命,一条一条的捡了出来。
宗政睿取出帕子,裹着指尖拿起一条锦鲤,仔细的看着什么,提提尾巴、掰开嘴。
又换了一条。
忽然淡笑一声:“是火碱。”
几个伺奉的宫女与卫兵皆认真看:“什么?”
火碱?
宗政睿抬头:“火碱干燥时,是哑白色固体物,可一旦遇水,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释放出巨大的热量。”
“这些死掉的锦鲤误食火碱,被烧死了。”
宗政烨的神色乍然微变。
没想到她竟查出来了……
没错。
是他方才扔的火碱。
宗政睿侧头,厉声呵斥宫女:“你怎么伺候的,鱼食里混了火碱,这是想故意毒死本宫的锦鲤吗!”
宫女吓得跪在地上:
“奴婢不知,奴婢当真不知!公主饶命!”
“来人,将她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公主饶命!”
两个卫兵立即将她拖下去,宫女的挣扎、求饶声逐渐变远,也变得凄厉。
叶锦潇看在眼里,也只是静看着。
火碱遇水即溶,只需一秒钟时间,就能释放热量,若有足够数量的火碱,更是能将人的皮肤烧化、烧熔。
方才宫女并未投喂鱼食,反倒是二皇子离池塘的栏杆最近……
宗政睿处理了宫女,方温善的笑道:
“下面的人办事不周,导致锦鲤死亡,并未不祥之兆,这下,烨儿能放心了。”
宗政烨的神色撇撇的。
不知用什么词形容,反正一口气鼓在肚子里,吃了暗亏,又没有理由发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姐收服萧锦。
他厌恶萧锦。
暗杀不成,他自有别的法子除掉她。
“看来是一场误会,是我多心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进宫看父皇了,皇姐自便吧。”
叶锦潇拱手:“恭送二皇子。”
哼!
伪善!
这张好看的皮囊生在她脸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宗政烨冰冷的剜了叶锦潇一眼,转身离去。
他前脚刚走,蓝渊也拱手请示,要先行进宫,也退下了。
“让萧姑娘看笑话了,我这个弟弟打小受尽父皇疼爱,一向调皮惯了,你莫要往心里去。”
宗政睿抬手,邀请她落座,继续之前的谈话。
通过这一件小事,叶锦潇从这位大公主身上看见了上位者才有的气魄。
既破除了锦鲤与不详一说,还敲打了二皇子,令其哑口无言,又因处理宫女,给了她一个交代,也保全了皇家颜面。
她很聪明。
她这般手腕,恐怕那二皇子只配被她当成狗玩。
蓝渊为她引荐大公主,不难看出他心意很诚,叶锦潇对这位大公主也很满意。
两个聪明人撞在一起,接下来,对话流利得像流水一般。
不时,宫女挑拣好了药材,大公主特许带叶锦潇进宫。
二人在进宫的路上,一边坐马车,一边谈话。
“你想借船?”
宗政睿有些惊讶,“你若想坐船去其他国家,本宫倒是能让国商的船送你一程。”
桑南国沿海,海上贸易是这个国家的主要经济来源。
故而,船对于桑南国而言,非常重要。
叶锦潇没有说实话:
“实不相瞒,我想借用半个月,处理一些私事,待忙完了便会还回。”
宗政睿是个聪明人,不多问:
“你既然敢开这个口,应该知道大船归皇家所有,待本宫为你求了父皇,得了应允,便借船给你。”
“多谢大公主殿下。”
抵达皇宫。
下车步行。
桑南国的皇宫远没有南渊国那么威严繁华,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应有的都有,特别是统一穿着白甲的卫兵,他们挺直的站在各自的位置,像一棵棵挺拔的白杨,是一道十分漂亮的风景线。
“见过大公主。”
“大公主吉祥。”
路上,宫人一一行礼。
进入内廷。
遥遥便听得一道训斥的声音:
“无用的废物……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饭桶!”
是宗政烨。
三个官员模样的男人跪在地上,神色惶恐极了,低着脑袋听训挨骂,半声都不敢吭。
宗政睿踱步过去,“下面的人做不好,换一批便是,烨儿何必生那么大火。”
“当心气大伤身。”
三个官员忙转过身体,磕头行礼:“参见大公主。”
“退下吧。”
“是,是!”
三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了。
宗政烨眯眼:“皇姐可真精明,我唱黑脸,你便赶来唱白脸,腹中的那点心思终于不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