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潇约摸说了小两刻钟,说的差不多了,问道:
“这种方案你我都可最大获利,不知杨老板意下如何?”
屋内,一片安宁。
屏风后,只有那粗浊的呼吸声、沉沉的喘着。
“杨老板?”
怎么回事?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今日之行,比她意料的还要出乎意料,她甚至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
许是弱国无尊吧。
毕竟桑南国只是南渊的附属国。
“杨老板?”
“嗯。”那内室,终于响起声音,从喉咙里压着出来的,甚至难以估算对方的年纪。
像二十大几,又像三十多的。
“意下如何?”
片刻,男人方道:
“抱歉,方才……我走神了。”
叶锦潇:“……”
她说了快半个小时,到底是全都没听见,还是故意的?
这南渊富商,果真好大的架子。
她在心里狠狠的记了他一笔,脸上保持着好脾气,将谈话的内容挑了几样重要的、重新说。
这次,男人听见了。
“可以。”
两个字给的很爽快。
他答应合作。
“只不过我初来乍到,诸事不懂,接下来的合作,恐怕要劳烦萧姑娘每日来驿馆一趟。”
他干脆爽快的又有些出乎叶锦潇的意料。
罢!
管他是什么坏脾气,只要他答应合作便好,她算过了,这支商队此次想在桑南国采购海盐四十车,至少五万斤。
这其中涉及的合作、人力、物力、供货商等章程,她至少能牟利四万两。
四万两,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她需要钱。
“杨老板放心,我会差人跟进后续事宜。”
男人微顿片刻,道:“我的意思是,劳烦萧姑娘、每日来驿馆一趟。”
他咬重了‘萧姑娘’三个字。
似乎重要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此次的合作——可这个念头刚在脑中形成,便被叶锦潇打散。
她与他素未谋面,他不可能是冲她来的。
“可以,这么大的合作项目,我会每日前来,亲自跟进,事无巨细的与杨管事做交接。”
“跟我交接。”
“什么?”
叶锦潇又怔了一下。
心头的那一丝疑惑、逐渐扩散,可百思也不得其解。
杨管事不是说他闲云野鹤、喜欢玩乐,是个随性之人么?若他当真对合作上心,刚才又怎么会晾了她半个时辰?
她竟猜不透此人的性情。
像是来经商的,又不在意利益多少。
像是来游玩的,又要耗费心思、亲自管理合作章程。
雕花屏风横在屋子中间,光线从窗户照了进来,隐约可见男人坐在屏风后,身形宽大魁梧,像个习武之人。
但,也只能瞧见个大致轮廓。
仅此而已。
她压了压心头的思虑,应下了:“行,每日巳时,我来驿馆寻你。”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她起身道:
“那我便先去公主府复命了。”
她转身要走,却听到男人张嘴的声音,像是要说什么,但只发出了第一个字音,又忍住了。
等了两秒,见他不言,也不停留了,大步离去。
屏风拂开。
男人华服似墨,苍劲的双手早已遏制的青筋冉冉,猩红的眼中忍着泪,还有疯狂的思念,似燎原之火,弥漫滔天。
-
驿馆外。
“小姐,这么顺利?”叶二跟随于身侧,一边往外走,一边惊讶的问。
叶锦潇捏着眉心:
“我也不知该怎么说,那个杨老板很奇怪,但具体我又说不上来。”
叶二道:
“我听说一些有钱人,他们都性子古怪,还有一些特殊癖好,以此来彰显自己财富滔天、高人一等的身份,说不定这个杨老板故意摆着架子,也是如此。”
“叶七大人,你觉得呢?”
夜冥:“嗯。”
“小姐你看,连叶七大人都觉得有理。”
夜冥:“没有。”
“欸?”叶二扭头,一脸不解,“你觉得我的猜测没道理吗?那我刚才问你,你怎么说‘嗯’?”
“因为……”
夜冥薄唇轻张,目光悄悄的落在叶锦潇身上:
“因为,潇……潇说,别人跟我说话,我哑着嘴巴不回答,会显得很不礼貌。”
叶二:“……”
得。
敢情叶七大人就是故意在忽悠他。
叶锦潇却是惊讶回头,看向夜冥,那讶异的目光、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他叫她了?
相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他称呼她。
夜冥对上她的眼睛,立忙握紧了剑,眼睛往别处瞟,跟受了惊的小鹿似的忐忑不安。
他那么唤她,万一她很反感……
他不禁懊恼。
他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跟她在一起久了,他越发变得不像自己了。
“叶七,你这样喊我的时候,让我想起了景行哥哥,他是同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与谢家世交的合作伙伴。”
叶锦潇发现了他的拘谨,说道:
“他叫顾景行,比你小好几岁,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介绍你们认识。”
夜冥稍微放松,心里的难堪也被冲散了,可随之又暗了暗眸色。
景行哥哥这样叫她,他也这样叫。
景行哥哥。
只是哥哥啊……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打趣的笑声:
“这么快就出来了,等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