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的谈话像极了高手过招,三言两语便拉扯了好几个回合。
宗政睿想利用叶锦潇,但被反制一手。
总的来说,二人算是各退一步。
可,宗政睿脸上慈笑,眼底潋滟。
她想利用的人、想办的事,何事没有办到过?
她何时会受一个十六岁小姑娘的掣肘?
此时,一名卫兵走来:“报——”
“启禀公主殿下,宫中来报,皇上今日服了药,稍有好转,眼下已经清醒了不少。”
宗政睿神色微喜:“当真?”
自皇上病中以来,日日思绪涣散、语无伦次,像疯癫一般,整日念叨着‘不老泉’,难以有几句正常的对话。
“父皇清醒了!”
“是的,公主。”
“快,准备车驾,即刻进宫!”
宗政睿的喜悦不似作假,奔了两步,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叶锦潇:“萧姑娘与我一同吧。”
“好。”
叶锦潇颔首。
据悉,后宫有一位冠宠六宫的柳妃,是桑南皇的心尖宝。
她倒是想见见这位柳妃娘娘。
公主府门口。
夜冥与叶二在候着,见卫兵脚步匆忙的赶来马车,一副要临时出门的样子,紧随着又见叶锦潇出来了。
“小姐。”
叶二挥了下手,“小姐这是要去哪吗?”
叶锦潇道:“临时有事,我随大公主进宫一趟,你们先回熙临居吧,我晚些自行回来。”
顿了下,又道:
“叶七,劳烦你帮我一个忙。”
夜冥抬眸。
劳烦?
她压低了声音:“外界从未听闻大公主有婚配,但她似乎有喜欢的男子……”
那块玄墨色的玉佩,她瞧得真真切切。
此人是谁?
为何不现身?
难道见不得光?还是说,大公主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二惊讶极了:“她都二十七岁了,还未成亲,夫人二十七岁的时候,小姐您都十二岁了。”
“就算她有喜欢的人,也不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事,难道她爱而不得,那人不喜欢她?还是说……”
不及多谈,车驾已经备好,宗政睿出来了。
叶二噤声,与夜冥先行离开;这边,叶锦潇则随宗政睿进宫。
皇宫。
君王寝殿。
太监与宫女伺候忙碌、出入匆匆,五六名太医候在一旁,交流着什么,几位尊贵美貌的妃嫔在内室伺候……人不少。
宗政睿来时,桑南皇正坐靠在床上,许久未晒倒太阳,面色斑白得很,眼窝也陷了下去,没有精神。
一勺一勺的喝这药,模样恹恹的。
小太监的腰几乎弯成了虾子,低声汇报:
“皇上,大公主来了。”
桑南皇眼中稍微有了些焦点,扭头看去,见宗政睿大步跪在床前: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您身体终于见好,是儿臣之福、百姓之……”
啪!
桑南皇突然抬手,掀翻的药碗砸在宗政睿身上。
刹那,所有人惊得全部跪在地上,包括门外的叶锦潇,也跟随太医、嫔妃们一同折身。
“逆!女!”
两个字、从桑南皇嘴里挤了出来,那嘶哑苍老的声音,又夹带着怒意,非常虚弱。
宗政睿低头,感受着那药汁从额头、顺着下巴滴到衣服上。
那温烫的,不知是血还是药。
她面不改色,声线平稳如常:“不知儿臣做了什么,惹父皇发那么大火,儿臣罪该万死,但请父皇保重身子。”
“你确实该死!”
桑南皇那双焉巴的眼,愤怒的注视着榻前之人:
“你明知朕为了不老泉,找寻了几十年,烨儿终于为朕达成所愿时,你竟然撞毁了它!”
“是不是朕撒手人寰,死了一了百了,你就满意了?”
众人面色惶恐,头压低了几分,小心呼吸。
宗政睿抿着唇角,道:
“那日之事,马儿失控,并非儿臣所愿……”
“那你怎么不杀了撞毁不老泉之水的那个人?朕知道他在狱中,你还极力护着他,你与朕离心,朕对你无比失望!”
桑南皇气涌波动,几乎要喘不过来了:
“将来,朕百年之后,传位于烨儿,你什么都别想得到!”
“你只是一个公主,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我桑南国江山百年与基业,全都是烨儿的!咳……咳咳!”
情绪起伏,他面色惨败,仿佛要把内脏咳出来:
“你……逆女……朕、朕……”
“皇上,您息怒!”
“皇上,保重身子!”
太医、妃嫔们急忙劝谏。
宗政睿跪在那里,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所有人都围着龙榻前关心皇上,她像是被遗忘到一旁的角落里。
抹了一把头上的血,她不悲也不喜。
无疑,这位皇帝是自私且偏心的。
叶锦潇看着这一幕,对于皇家的现实与薄情,早在南渊国时,她便见识到了,并没有过多的感触。
只是,那几位妃嫔里,谁才是柳妃?
扫了一眼,眸光微转,旁敲侧击的问旁边的宫女:
“皇上情绪过激,恐对身体有害,柳妃娘娘怎么不好生宽顺宽顺?”
宫女低声回答道:
“柳妃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已经回宫休息了,不在这里,若她在,皇上哪还能发这么大的火呀?皇上他最宠爱的便是柳妃娘娘了。”
“哦。”
打听到消息,叶锦潇身子正了回去。
冷不丁的就听到里面说:
“听说你身边得了一个叫萧锦的人,朕怎么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