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潇与陆春静吃了饭,在城中逛了一圈,买了些东西,直至下午,才准备回谢家山庄。
只是突然得很,一辆马车飞驰而来,直直的拦住她的去路。
“站住!”
男人浑厚的声音带着怒意,十分凛然,掀开车帘,露出的是一张长着胡须,方正愠怒的脸庞。
看他那模样,应当是个官家。
他看见叶锦潇时,先是一怔,“果然是你。”
“听到下面的人来报时,我根本不信,但又架不住好奇,便派人寻着你的行踪,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还能看见你!”
叶锦潇站在原地,腰身立直。
“我们认识?”
男人跳下马车,冷笑道:“呵,叶小姐贵人多忘事,怎么会记得我?那你可记得曲晚晴?可记得当初的翊王妃?”
叶锦潇微讶。
脑中思绪飞快的转了一圈,甚是努力的搜寻了好久,才捕捉到一丝轻微的印象:
“你是……”
想起来了。
去年,她作为聿王妃,随聿王入宫赴宴时,曾见过他。
他是曲晚晴的亲伯伯,在朝任三品官,但至于是什么官职,她记不起来了。
“叶小姐可终于想起来了。”曲志彬冷冷一嗤。
“不知曲大人寻我,有何贵干?”
“你杀了我的亲侄女,害得她父亲,也就是我的亲弟弟落马,若你死了,人死债消,我无法追究,可你竟然诈死,畏罪出逃,如今,还有脸面回来!”
“以为过去了大半年,我就记不得当初的仇恨了吗?以为所有人都遗忘了吗?你竟然敢公然出现在阳光下,大大方方的逛街?”
人命之事,血海深仇,他如何能忍?
这口恶气不出,他那侄女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叶锦潇看着他,冷声道:
“当初离开帝都城,我自有别的理由,可曲晚晴我是必杀的!”
无论她假死也好,真死也罢,曲晚晴都必须死。
“她杀了我的贴身婢女,杀了与我一同长大、情同姐妹的柔儿,我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曲志彬愠怒的瞪视着她。
杀了人,还言之凿凿。
简直就是一个蛇蝎刽子手!
每每想到侄女葬身火海之前,被叶锦潇拿簪子刺破喉咙的场景,他便浑身发麻,充满了恨意与怒火。
“你死的不过是个低贱的婢女,可曲晚晴出身高贵,还是翊王正妃,她的性命岂是一个小小的贱婢能比的?”
“你的话与当初翊王妃所言一模一样。”
不愧是一家人。
“在我这里,只有一命偿一命,过去的事已经了结,曲大人好生珍重。”
叶锦潇说完,提步便走。
“站住!”
曲志彬踱步冲了上来。
这是在街上,若是闹起来,把官府招来,只会徒生是非,况且,叶锦潇并不打算久留。
眼看曲志彬的手掌就在落在肩上时,叶锦潇眼角微寒,突然反握住他的手腕,催力往前一推。
“唔!”
嘭的一声,二人进了马车里,使得马车都狠狠晃了一下。
牵马的车夫吓了一跳:
“老爷,您……”
“别,别进来……我没事。”
车内,响起曲志彬微颤的声音,垂下的帘子挡住内外视线,叶锦潇的素手正捏着他的喉管。
指腹冰凉。
只需稍稍用力,便能捏断他。
曲志彬仰坐在地板上,绷紧身体,动都不敢动一下,“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
说完这话,他不禁咬了下舌头。
这个女人连翊王妃都敢杀,更别提什么朝廷命官了。
“我效忠于大皇子,你难道要得罪大皇子吗!”
“哦?”
叶锦潇挑眉一笑:“看来,我回都的消息,是大皇子府的人告诉你的。”
让她来猜猜是谁。
“云微微?”
曲志彬神色微变,“云侧妃身份尊贵,马上就要为大皇子诞下长子,更是皇室的长孙,大皇子前途无量,你最好是低调些!”
叶锦潇笑道:
“我不与你动手,你追着我不放,动起手来,你又实在不抗揍,曲大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在羞辱他。
“我要你去给曲晚晴偿命。”
“那我若死了,你可有想过自己的下场?我娘、谢家会放过你?”叶锦潇摇头,“不会。”
“不仅不会,他们还会为我报仇,灭你全家都不在话下,曲大人,你确定要拿全家的性命冒险?看你这个年纪,应该有孙子、孙女了吧?”
曲志彬脸色乍变,顺着她的话往深处想,越想、越是难看。
他虽是当官的,可到底是斗不过谢家。
而且,他大儿媳刚刚生产,是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他家庭和睦美满,着实不该冒险。
难道,侄女就白死了?
这口气就这么算了?
“曲大人不妨好好想想,我娘就只有我一个女儿,心疼的很。”
叶锦潇松开他,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车外。
车夫正惶惶而忌惮的观察着马车,见女子下来,赶紧将头低了几分,往旁边扔了两步。
待女子提步离去,这才急忙爬上马车:
“老爷,您没事吧?老爷。”
街上,热闹如旧,谁也没有注意到马车里的这点小动静,叶锦潇把玩着一粒碎银子,优哉游哉的来到一家小摊前。
“老板,来块甜糕,要红枣的。”
“好咧!”
老板动作麻溜得很,很快便包好。
叶锦潇慢条斯理的吃好甜糕,瞧见街边的一个小乞丐,招了招手,叫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