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瑜叹息一声道:“因为,我不爱她,或者说,我从未爱过她。”
“啊?”我瞪圆了眼睛,诧异不已,“这么说,尧国公主从头到尾都是一厢情愿?”
“可你不爱她为什么要撩拨她,难道就是为了利用她的感情?”
“那你这么多年寻找她的魂魄,又是为了什么?因为内心的愧疚和不安?”
文林瑜道:“事情若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他说着,苦涩一笑,继续道:“你听说过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吗?”
我点头:“当然,小学课本就学过了,等等,难道你……”
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眼神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着他。
仔细一看,他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更偏向于女人,只不过一身的杀伐之气让人很难把他当成个女子。
文林瑜道:“差不多吧。”
“我家三代武将,是当朝重臣,国之砥柱,或许是因为杀戮之气过重,家族子弟日渐凋零,到了我这一代只有兄长和我两个子女。”
“我跟兄长是孪生兄妹,兄长从小就被家族寄予厚望,骑射礼乐,样样出类拔萃,小小年纪跟父亲到军中磨砺,还得到了王上的赏识。”
“就在人人都夸赞我兄长后生可畏的时候,兄长却突发一场怪病,暴毙而亡。”
“祖父闻此噩耗,重病不起,不到半月也
撒手人寰,父亲也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坊间都在流传,说我文家气数将尽,后继无人。”
“父亲为了重振家业,只得让我假扮男装,对外推说我是从小多病寄养在乡下的文家二郎。”
“从那之后,我就成了父亲眼中的希望,为了变得和兄长一样的优秀,我必须放下自己的女儿身,作为文家的男儿,支撑起文家的家业和百年的兴盛。”
“从那一刻开始,我文林瑜就注定不能为自己而活。”
“但是我没想到,一次边巡中,我会在山贼手里救下尧国的公主。”
“那是我从没见过的美人,一颦一笑都像花一样娇艳,我当时就在想,我若恢复女儿身,是不是也如她这般。”
“可谁知道,尧国公主竟对我动了心,回去之后就求尧国的国主给我俩赐婚。”
“这样荒唐的事情,我自然回绝,可她不死心,跟着使臣团偷偷跑了出来,逼着我娶她。”
“我是女儿身的事情只有父亲和族中长辈知道,一旦泄露出去,那就是祸及满门的欺君之罪。”
“我虽不想欺瞒尧国公主,可我也不敢拿举族上下几百人的性命冒险。”
“万般无奈,我只能故作绝情,想让她知难而退,死了这条心。”
“可尧国公主不知为何,对我更加的痴迷,回去之后跟尧国国主闹脾气,
誓死非我不嫁。”
“尧国国主疼惜妹妹,竟以割让一座城池为嫁礼,说服了王上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父亲虽竭力进言,但王上心意已决,我们文家三代忠良,不能违抗圣明。”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成亲之后假死,才能隐藏得住自己的秘密,从此隐姓埋名,世上再无文林瑜。”
“说实话,这虽是无奈之举,但于我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我终于可以不为别人,不为家族而活,只为我自己了。”
文林瑜说到这里,脸上浮起自嘲的苦笑。
“若是一切这样顺利,该多好?”
“可惜,我跟她的联姻最后反而成了战争的导火索。”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原来王上答应联姻是假,想借着我和尧国公主大婚,尧国防备松懈的时候趁虚而入才是真。”
“我还来不及按照计划假死,就传来了尧国战败,国主被擒的消息。”
“尧国公主也被冲进来的士兵押进了死牢。”
“在外人看来,这是我文林瑜精心谋划得来的功劳,可只有我知道,我也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小小的棋子。”
“她下狱之后,我去看了她,堂堂的尧国公主,那般的尊贵,那时却已满身狼狈。”
“我犹记得初见她时,她颐指气使,傲气凛然的模样,可亡国的公主,
哪还有什么体面和骄傲。”
“我以为我去了,她会咒骂我,扑上来咬我,但是她意外的很安静。”
“她抱着膝盖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瘦小的身躯让人心疼。”
“我知道,她是不愿意让我看到她满脸泥污的样子。”
“她问我,为什么骗她,为什么要负她。”
“我告诉了她我曾答应父亲,到死都要守口如瓶的秘密,我以为她会向王上告密,我已经做好了以命抵命的心理准备。”
“我文家如今战功赫赫,即便王上知道我欺君,杀了我文林瑜,应该也可以平息君怒了。”
“但是她没有。”
“就在我从地牢出来的那天晚上,她便自缢了,走得安安静静,好像在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牵挂。”
文林瑜说完这些,我还沉浸在他和尧国公主的故事里面,久久无法平息。
是遗憾?
是意难平?
还是不值?
我心情很复杂,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难怪尧国公主意识不太清醒的时候曾说,她生前容貌冠绝天下,没有男人不被她倾倒,唯独文林瑜看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浴望。
因为文林瑜根本就不是男人啊!
虽然不知道尧国公主对文林瑜的痴迷到底是爱慕多一些,还是跟自己较劲多一些,但她敢爱敢恨的性格还是让人感佩。
至
于文林瑜,代替父兄承担着家族的重任,她尽心尽力,尽忠尽孝,也没有做错什么。
说到底,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有一点不太明白,问文林瑜:“既然你说尧国公主死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牵挂,那为什么她的执念这么深,几百年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