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差点跌倒。
满满一匣子首饰都给了她,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贾老太却喜滋滋地拍了拍山桃的手:“我手上没多少钱,压箱银就不给你了,行了,你歇着吧,我也回屋去了,素芬,晚上擀个面条吃,多放点肉,别舍不得。”
等贾老太出了屋子,山桃就猛掐了自已一把,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娘,我竟然不是在做梦,我奶真的把首饰给我了。”
王素芬的讶异不比山桃少。
她爬上炕,和山桃坐在一块,查看匣子里的首饰。
“我的天呀,桃儿,这可都是你爷在世时候给她买的,喏,这只镶红宝的银镯子,还是你奶嫁过来时,你太奶给她的,原本是有一对的,我嫁过来后,她给了我一只,你等着,我去把我那只也给你。”
山桃拦都拦不住。
她呆呆地抱着那盒首饰,寻思着自已是不是在做梦。
重来一次,她和贾秀莲的人生好像换了过来。
她跟前世相比,除了嘴巴更不讨喜,性子更倔之外,啥也没变化。
可奇怪的是,贾老太和王素芬却对她好得不像话。
明明这些东西都是贾秀莲的呀。
难道是因为贾秀莲抢了她的姻缘吗?
王素芬很快去而复返。
她把两只银镯子都套在山桃的手腕上,越看越喜欢。
“东西上了年份,就不亮了,过些日子去取你的头面首饰,叫银楼的人帮你洗一洗。”
山桃的手腕上已经套了一对银镯子,那是孙时安先前下小定时候送来的礼,现在又套了一对镶红宝的银镯子,腕子上叮叮当当的,很显贵气。
除却这一对镶红宝的银镯子之外,匣子里光是银簪子便有十几支之多。
满满当当,抱在怀里特别沉。
“这可得收好了。”
王素芬当即就拿来了一把锁,把首饰匣子锁上,又放到了那个新打的箱笼里,照例锁好。
山桃觉得很好笑:“娘,你不用锁这么严实,我大姐之前偷过一次,就不会再偷第二次了。”
王素芬撇撇嘴:“难说。”
傍晚时分,贾秀莲高高兴兴地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喊了几声奶,一头扎进了东屋。
听她这个动静,山桃就知道傻大柱怕是已经被人给拐走了。
果然,半夜时分,大柱爹过来砸门,惊醒了一家子人。
贾老四一开院门,大柱爹就双眼血红,抡着拳头砸过来。
得亏贾老四躲得快,不然脸上若是挨了这一拳头,怕是当场就能掉两颗大牙。
“老弟,你这是干啥?”
大柱爹双眼血红,气冲冲地吼道:“你少跟我装!我家大柱呢?”
贾老四蹙了蹙眉:“你家大柱丢了?那你还不赶紧去找人!走走走,我跟你去找老五兄弟,多叫些人,一起去找找。”
大柱爹一把推开贾老四:“叫你家贾秀莲出来!肯定又是贾秀莲搞的鬼!贾秀莲!你把我家大柱怎么了!你给我滚出来!”
王素芬夜里仍旧陪着山桃睡,娘儿两个穿好衣裳出来劝架,拉扯着大柱爹,不让他动贾老四。
“你们贾家仗着自已有钱,就能随意欺负我们穷人了!告诉你们,泥人还有三分血性!你们今儿个要是不把我家大柱交出来,我就砍死你们全家!”
“钱老弟!你胡咧咧啥!”贾老四也动了火气,“怎么跟你说,你都听不进去是不是?你家大柱丢了,跟我家莲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找人,那我就陪你去找,你要是想找事,我贾老四也不怕你!”
贾老四抡起了拳头,大柱爹的神情就稍稍冷静下来。
这时,贾秀莲推开了西屋窗户,怯生生地唤了一句“钱大叔”。
“我下晌出去了一趟,去后头春芳姐家借了个花样子,出来时见过大柱。”
大柱爹登时又激动起来:“你把我家大柱怎么了!快说!”
“这可不干我的事啊!”贾秀莲慌忙摆手,“我已经跟徐相公定亲了,再跟大柱一块玩儿,徐相公该生气了,我就怕大柱看见我再缠着我,就赶紧躲着他走,我瞧着,大柱好像是往村口去了。”
“你没骗人?”
“钱大叔,我真没骗你,你要是不信,上后头春芳姐家问一声,我前一阵被驱了邪,已经清明了许多,再不会做从前那些混账事,你家大柱说不定是叫拐子拐了去呢。”
大柱爹面色大变,立马抓住了贾老四:“四哥,秀莲说的对,那拐子不是还没被抓着吗?他要是把我家大柱拐走了,那可咋办呀!”
贾老四和王素芬赶紧安慰大柱爹,两口子嘱咐山桃把门关上,拿着家伙事跟着大柱爹走了。
虽然明知道傻大柱是被刘豁嘴带走了,可山桃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她扭头瞪了贾秀莲一眼,后者心虚,赶紧把西屋的窗户关牢。
山桃叹了口气。
傻大柱可恶,可贾秀莲跟贾老太更可恶。
一个傻子被拐走了,估摸着就只剩下一个死字。
村里人找了整整四天,后山上,田地里,几处水塘,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找到傻大柱。
钱家一家人也终于认定了一件事,傻大柱的确是被拐子给拐跑了。
一时间,附近几个村都人心惶惶,生怕拐子把自家孩子给拐走。
里正还把此事上报了县衙,县衙里派了个捕头来问了几句话,因傻大柱是个傻子,对这件事也不怎么上心,纷纷扬扬十来天,到二月份,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除了大柱娘偶尔哭几声,村里再也没人提起傻大柱。
要说谁最高兴,当属贾秀莲。
有一回钱大花来贾家送柴火,贾秀莲甚至还嚣张地对着钱大花笑。
“傻大柱没了,对你们家来说是个好事,你们姊妹几个再也不用挨一个傻子的打,家里也不用发愁傻大柱以后咋办了,大花,你的好日子来啦。”
钱大花扔下柴火就走,甚至连钱都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