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你一个大姑娘家,这是说的啥话,羞不羞人!”
贾老四黑着脸赶山桃回屋:“去绣嫁妆去!”
山桃可怜兮兮地瞅一眼孙时安,指望孙时安能帮她说一句话,孙时安抿唇笑了笑,那副神情好像在看她的笑话一样。
“还不快回屋去!”
贾老四又吼了一声,山桃撒娇不成,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屋,心里却在盘算着一会儿无论如何得送送孙时安。
借机能跟孙时安说上话,劝孙时安以后有机会还是去高家庄收生猪。
山桃听话,贾秀莲可就没那么听话了。
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孙时安,非要孙时安表态会乖乖去高家庄收生猪才作罢。
她这副样子不仅惹得贾老四大怒,甚至叫贾老太都不大高兴。
“莲儿,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时安去十里镇收生猪妨碍了你的运道,你这可有凭证?拿不出凭证来,你这就是在胡闹。”
贾秀莲跺跺脚:“奶,刚刚山桃不是替我说了嘛,孙时安不去高家庄收生猪,徐相公就考不上秀才,我就做不成秀才娘子!”
“还敢胡说!”贾老四一筷子敲过来,敲得贾秀莲脑瓜子直响,“我刚刚叫你滚回屋绣嫁妆,你怎么还不走!”
贾秀莲撇了撇嘴:“我绣好了喜帕,山桃帮我绣嫁衣和被面,我奶和我娘帮我做绣鞋,至于幔帐,时间太紧,我做不出来。”
贾老四被气得脸色紫涨,指着贾秀莲,半晌才长叹一声:“你个孽障啊!你自已嫁人,嫁衣还得你妹子帮你绣,说出去也不嫌丢人!离你出嫁还有一个月,你好歹给我把幔帐做出来,外加给徐相公和你婆母的一套衣裳一双鞋,你要是做不出来,我就不给你压箱银!”
贾秀莲的脸色微变,可她仗着从前得宠,就不将贾老四的警告放在心上,还缠着贾老四撒娇:“爹,你就听我这一回,千万得叫孙时安去高家庄收生猪……”
一直没言语的王素芬忽然叹了口气:“莲儿,看来你爹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当真,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还有一个月你就出嫁了,真不真的,等出嫁那日你就知道了。”
贾秀莲暗叫不妙。
这一段日子王素芬就像是个后娘,看见她就没个好脸色。
王素芬说不给压箱银,那肯定就是不给。
贾秀莲再不敢撒娇卖痴,连忙飞也似地跑了,却没去自已屋,而是跑去了西厢房。
进门就瞅见山桃在炕上拆那个带盖子的小提篮。
篮子做工精巧,是用竹篾编的,秀水镇地处北地,不生竹子,这提篮一看便知是南边过来的。
篮子里放了好些竹编的精巧小玩意儿,有巴掌大的小妆匣、大头娃娃、蛐蛐儿、蜻蜓……最有意思的当属一套十二只的小猫。
这些小猫神态各异,活灵活现,身上写着小小的洒金字,分别对应着十二时辰。
山桃一眼就爱上了,把十二只小猫摆在窗台上,喜滋滋地摆弄着。
“嘁,我当孙时安送了你什么呢,原来是这些破烂玩意儿,都是竹子编的,能值几个钱!”
贾秀莲心里酸溜溜的。
孙时安这个臭杀猪的,前世可没送过她这些玩意儿。
她记得前世定亲后,孙时安往家里来过几次,每回来都拿了好些东西。
除了第一次下小定时候送的银镯子和鲜艳的布料送到了贾秀莲的心坎上,其余的,在贾秀莲眼中都是破烂。
什么点心果子什么吃食零嘴儿,哪有真金白银来的香!
后来孙时安再来,贾秀莲对他就没好脸色,也不爱跟孙时安说话。
嫁过去之后更是嫌弃孙时安是个臭杀猪的,身上有味儿,死活不肯踏进那猪肉铺子一步,也不肯叫孙时安进她的房。
渐渐的,孙时安在外头的时间就越来越长。
贾秀莲耐不住寂寞,这才跟一条街上的客商胡老爷有了首尾。
倘若那会儿孙时安也像现在这般知冷知热有情趣,她也不会成天对孙时安冷着个脸儿啊。
都怪孙时安!
一个臭杀猪的凭啥那么有钱,又凭啥对她冷着脸?
她生得貌若天仙,孙时安就得跪在她脚边给她当奴才!
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也跑不掉!
还有贾山桃这个丧门星,以为嫁给一个有钱的屠户就能踩到她头上了?做梦吧!
她非撺掇着孙时安送死不可。
她就不信了,她生得这么好看,孙时安会不动心。
男人这种东西都是贱胚子,她勾勾手指头,男人就变成了她的一条狗。
她让这条狗吃屎,这条狗绝不敢吃肉。
只要孙时安变成了她的狗,她叫孙时安什么时候死,孙时安就得乖乖听话。
察觉到贾秀莲满腹的酸意,山桃故意把小提篮抱在怀中,一脸惊讶:“大姐,我眼皮子浅,觉得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大姐竟然不放在眼里,一定是徐相公送了好东西来,大姐快拿出来让我开开眼,看看徐相公到底送了什么值钱的好玩意儿。”
“你!”
贾秀莲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贾山桃,你就是故意的!你明知道徐相公家没钱,你还故意这么说我!”
山桃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先说谁啊?大姐,你多少讲点道理,行吗?时安哥给我送这些玩意儿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自已跑过来酸溜溜地说这些东西不值钱,那我就想问问你收到啥值钱的玩意儿了吗?哦对了,我得赶紧把这不值钱的玩意儿收好了,免得大姐晚上再来偷。”
当着贾秀莲的面,山桃将小提篮锁进了箱笼里。
贾秀莲眼尖,只瞅了一眼,就认出了贾老太的首饰匣子。
她脸色一沉,冷冷地问山桃:“咱奶把首饰给你了?”
山桃点头:“给了,放心,咱奶还给你留着好东西呢。”
只是留给贾秀莲的不多罢了。
贾秀莲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她爬上炕,挨着山桃坐,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