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揣着银锭子迷迷糊糊回到家,心里还在想着春兰说的那句话。
“叫你姐姐一定不要嫁给徐光宗,徐光宗会害死她的!”
春兰姐可真是个傻姑娘,她哪儿知道贾秀莲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山桃一气儿喝了半壶茶,才缓过劲儿,把银锭子重新锁进了自已的嫁妆箱笼里。
她才不会提醒贾秀莲呢。
锁好东西去了东厢房,王素芬已经醒了。
知道自已含了一片参,王素芬就开始埋怨山桃。
“老山参可不便宜,我切了片,是给你留着的,你给我作甚?我歇一会儿就醒了,白白浪费一片参,你这妮儿真是不叫人省心。”
山桃便怼了回去:“是一小片参重要,还是人重要啊?你是我娘,你昏迷不醒,我能不管你吗?”
王素芬默了默,一会儿工夫又红了眼圈:“桃儿,要是以后……要是以后你日子过得不顺心,咱家也穷了,你就只管顾好自已,别再来顾着娘了。”
“娘,你这说的是哪门子话?你从前老骂我那会,我都没想着将来不孝顺你,更别说你现在对我这么好了,你把你的陪嫁都给了我,我要是再不孝顺你,那我还是个人吗?”
她又不是贾秀莲那种白眼狼。
王素芬擦擦眼泪,扶着炕沿下了炕。
明儿个家中有喜事,她这个当家主母可不能倒下。
母女两个把家里又收拾了一遍,日头西斜时,贾老太才回来,手里还抡着那把镰刀呢,唬得王素芬心惊胆战。
“娘,你快把镰刀放下,伤了自已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贾老太似乎才想起自已手里还拎着一把镰刀:“哎呀,我把人家的镰刀给拿回来了,一会儿我再还回去。”
老太太神秘兮兮地眨着眼睛:“我去找我那几个老姊妹聊了聊,想着给隔壁的几朵花和后头的春兰找个好人家,她们若是能嫁出去,我一人给置办五两银子的嫁妆。”
五两银子不少了,一毛不拔的贾老太忽然要给别人家的女孩子置办嫁妆,惊了王素芬一跳。
山桃却知道是为啥,贾老太在赎罪。
估摸着是想起自已把傻大柱卖了,心里不安,这才想着法补偿钱家三姊妹。
至于补偿春兰么,自然是替她的宝贝大孙女贾秀莲赎罪。
“奶,你不用忙活春兰姐的事了,”山桃叹了口气,“我才去过春兰姐家,春兰姐说,想做自梳女,这辈子不嫁人,攒钱供冬子读书。”
贾老太和王素芬面面相觑,婆媳俩面上都有些惋惜。
“这孩子,咋这么想不开呢?自梳女哪是那么好当的。”
春兰就是想得开才做自梳女。
她已经被人糟践了,又因为徐光宗一事,在这么多人跟前丢了脸,家里一个病秧子娘,一个烂酒鬼爹,生得又不算多好看,嫁人能嫁个什么样的?
媒人说媒,也得按照春兰的自身条件来,若要找个门户相当又不嫌弃春兰的,对方家里必定比春兰家的境况还差。
山桃一说,贾老太就阴着脸点头:“好好一个大姑娘家,叫那畜生给糟践了,畜生就是畜生,甭管读多少书懂多少大道理,外头人皮披多少层,内里也是一头畜生的身子。”
也不知道是在骂今日那几个男人,还是在骂徐光宗。
反正跟山桃不相干。
婆媳两个感叹一阵,就催着山桃去沐浴。
“等你爹回来,咱们一家子吃了饭,你就早些睡,明日可有的折腾呢。”
山桃有了一回经验,深知婚前头一夜,必得好好睡一觉,不然第二日有的忙。
上辈子她虽然是自已走去徐家的,可照旧四更天就被拖起来,忙忙活活了一早上,一到徐家,饭还没吃上,就被徐母分派了活计。
这辈子虽说上头没有婆母,但做了新嫁娘,去了人家家里,还是得表现得勤快一点,不能落人口实。
山桃刚洗好澡,头发还没干,贾老四跟贾秀莲就到了家。
贾秀莲抱着个小包袱,嘟着嘴,满脸不高兴,进了西屋就开始摔摔打打。
得亏里头的瓷器都被收了起来,遭罪的也就只有一把椅子。
山桃好奇,挽着贾老四的胳膊挤眉弄眼:“爹,我大姐这是咋啦?”
贾老四也不高兴,他黑着脸,进门就嚷着饿。
王素芬刚把饭菜端上桌,贾老四就埋着头吃饭,也不说等一等贾秀莲。
王素芬就朝着山桃努努嘴:“去问问你大姐吃不吃了!”
“她吃什么吃!”
贾老四摔了筷子,气得眼睛发红。
“我早上走得急,身上钱不多,莲儿说她带了钱,叫我放心,我这早上连一口饭都没吃上,去了县城,给徐相公买喜服,一身喜服要价十八两,我只有二两银子,莲儿自已掏钱付了剩下的。”
“买了喜服出来,她就给我脸子瞧,我饿得慌,寻思着中午买个包子吃,可她一文钱不给我,自已倒是在路边买了点心,却不肯分我一块,说都怪我没带够钱,不然就能买那一套二十八两的喜服了。”
怪不得贾老四这么饿,敢情贾老四今天一天都没吃上饭。
山桃心疼坏了。
贾秀莲真不是个人啊!
能给徐光宗买十八两一套的喜服,不舍得掏几文钱给自已亲爹买个包子吃。
“爹,你别生气,我找她去!”
本想成婚前给彼此留一点脸面,没想到贾秀莲她不要脸!
既然她自已不想要脸,那山桃就成全她。
贾老四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山桃就抄起案板上的两把菜刀,旋风一般冲到西屋前,一脚踹开西屋门,抡着菜刀就往炕上砍。
贾秀莲抱回来的那个小包袱就扔在炕上,山桃一菜刀砍下去,正好就砍在小包袱正中间。
“贾山桃,你疯啦!”
贾秀莲惊叫一声,忙去抢那小包袱,抖搂开一瞧,好好的一身喜服,前襟处被砍了一道缝。
“你知道这件衣裳多少钱吗!如今坏了,你叫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