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秀莲身边跟了个人,两个人如同亲姊妹一般,高高兴兴地挽着手。
山桃仔细一瞧,这不是春兰么?
春兰怎么也来镇子上了?
“奶,这青天白日的,你坐在大街上耍泼像什么话?真是不够丢人的。”
贾秀莲撇撇嘴,拽着春兰,直接越过贾老太进了门。
山桃就站在门边上,她就好像没看见山桃一样,一进门就喊韩老板。
“快些炒几个拿手好菜,我呀,今儿个高兴,要请我姊妹来你这儿吃饭呢!”
瞧她那个样子是真的高兴,也不知道碰见啥好事了。
反正跟山桃沾不上边。
山桃只求着贾秀莲别再来烦她就成了。
她扶起贾老太,问贾老太饿了没:“中午来不及做饭了,咱们就在外头凑合着吃些,给时安哥和照庆带回去就好。”
贾老太关心的却是钱的事:“他答应给咱们钱了?”
“答应了,八十两本钱加十两利钱,一文都不能少,他要敢不给,我就上官府去告他!”
一会儿工夫,韩老板就脸色铁青出门来,拿了一叠子银票。
山桃仔细瞧过了,都是大通钱庄的,错不了。
她也把手上的欠条塞给韩老板:“这是其中一张,你等着。”
她低头在荷包里掏出一沓子欠条,找出韩老板的,都塞给他:“你数数,看看对不对。”
韩老板看都没看,就把欠条当街撕了个粉碎:“贾山桃,回去跟孙时安说一声,我们喜乐宝从此以后,再也不和孙家肉铺做生意了!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孙时安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呸!
不做就不做!
山桃白了韩老板一眼,扶着贾老太就走。
他们家的肉铺才不稀罕和欠钱不还的老赖做生意呢。
贾老太却还在惋惜:“可惜了,以后吃不上他家的扒皮肘子了。”
山桃一脸嫌弃:“肘子油腻腻的,有啥好吃的?奶,你吃着那大肘子就不犯恶心吗?”
“你一个瘦猴儿懂个屁!”贾老太没好气地骂道,“大肘子吃起来多香啊,你还犯恶心,没口福的臭妮儿。”
祖孙两个互相怼着走了,春风居二楼的金爷这才收回了视线。
“刚刚我那弟妹手里拿着的,是一堆欠条?”
金爷怒容渐盛。
“这镇上的人不知道我是孙时安的兄弟?竟然还敢欠时安的钱!”
他啪一声合上折扇,对面坐着的赛西施就被吓得抖了抖。
“金爷,这生意场上的人,难免有手头周转不开的时候,互相之间打个欠条很正常的事,金爷何必为这点小事大动肝火呢?”
金爷乜斜了赛西施一眼,冷笑了两声:“你说得倒轻巧,敢情要不回来账的又不是你,若是一个两个都像你和那姓韩的一样欠债不还,我兄弟这日子还有法过下去么?”
赛西施讪讪地笑着:“时安兄弟人缘好,大家伙儿都愿意去他铺子里买肉,我看他生意好着呢,不会为了这点钱就过不下去,若不是娶了这个搅家精,时安兄弟也不至于跟我和韩老板要账,闹得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放屁!”
金爷越发怒了。
“赛西施,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早几年,我寻思着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容易,能求到我头上,也算是有几分胆识,这才帮着你将春风居撑起来,哪想得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是我看走了眼,这次帮你找好春风居的买家,以后有什么事就不必再来找我了,你还欠我兄弟七十两银子,不要再拖了,若是再拖下去,赛老板,你就别怪我不客气!”
赛西施涨红着脸,眼中含着泪,起身给金爷行礼:“我这几年在外行走做生意,全靠金爷帮衬,是我对不起金爷,对不起时安兄弟,如今家中遭难,我分不出心神来,等我能翻身,必定会报答金爷和时安兄弟!”
金爷冷哼一声,并没再说别的。
又等了半盏茶,才听有人大笑着上楼:“金爷,叫你久等了!”
金爷忙起身,朝着来人抱拳:“韩兄弟,快坐快坐,等你多时了。”
他朝着赛西施使了眼色:“赛老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韩秀韩兄弟,咱们钦州府知府老爷的亲外甥。”
赛西施忙起身行礼:“奴家给韩公子见礼了。”
“不敢,不敢。”韩秀忙拱手还礼,“赛老板无需多礼,喊我一声韩秀即可。”
“这怎么行?韩公子是知府的外甥,便是世家公子,奴家直呼公子名讳,岂不是太失礼了?”
韩秀大笑,竟捶了金爷一拳,貌似与金爷十分亲密。
“赛老板莫要听信金爷胡说,什么外甥不外甥的,我可不敢当,我这种升斗小民若是敢叫知府老爷一声舅父,怕不是当即就要下大狱。”
赛西施听得云里雾里,初次见面,她不好问得太直白,只好殷勤服侍,给韩秀端茶倒水。
韩秀倒也不在意,问了她两句春风居生意如何,就不再过问春风居一事,反而和金爷攀谈起来。
“金爷,你上次跟我说,你有个杀猪手艺极好的兄弟,怎的不叫来一道吃酒?”
金爷笑道:“他白日里要开铺子做生意,哪有这个功夫?你若是能在我们镇子上多住几日,后日便随我去他家一道赴宴,你托他的事,亲自跟他说,我可不当传话的中间人。”
他合起扇子敲了敲桌面:“韩兄弟,今日咱们只谈买卖,不谈其他,这春风居,你给估个价。”
说起春风居,赛西施立刻打叠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满脸堆笑地给韩秀介绍着春风居。
“韩公子,我这春风居在秀水镇的生意极好,每年可净赚三千两白银,奴家是个妇道人家,总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可公子就不一样了,有知府老爷做靠山,公子大可以……”
“赛老板,”韩秀轻轻咳嗽了一声,“方才金爷的确是在开玩笑,知府与我并无半点关系,请赛老板以后莫要再提。”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眼神里却隐隐透着